丞相娶妻,將軍嫁女。
迎親隊伍抬著嫁妝邊走邊撒喜糖,整座城籠罩在喜氣洋洋的氣氛裡。
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隱約傳到宅院最深處,清晰地落入薑晚的耳中。
難產加大出血,幾個時辰折騰下來她已經冇有力氣說話了。
血腥味霸占著嗅覺,汗水和淚水交織在一起,模糊了薑晚的視線。
意識逐漸渙散,卻被喧天的鑼鼓聲拉了回來。
鞭炮聲由遠及近,這是接親隊伍回來了。
薑晚的意識突然清醒了幾分,算算日子,上次見傅辭已經是半年前的事。
今日是他娶妻的日子,也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是何模樣?
應是如她想象的那般,騎著高頭大馬,身著新郎吉服,麵冠如玉,矜貴得讓人移不開眼吧?
薑晚蒼白到冇有血色的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
那樣的場景,從他們定情時起,她就幻想過無數遍。
可惜後來,她冇能成為傅辭的妻。
今日,他還娶了彆人。
又痛又窒息的感覺從心底升起,薑晚的心疾又發作了。
來勢洶洶,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猛烈。
薑晚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也好,就當是成全他吧。
如果不是顧慮著她的身體,傅辭兩年前就應該娶妻了。
薑晚努力地咬著牙關,不讓自己悶哼出聲。
她知道的,這座宅子裡多的是人想讓她死。
哪怕她痛哭求救,也不會有人可憐她。
“薑姨娘,不是我們不給您請大夫,是大人吩咐了,今日咱們院裡的人誰都不能踏出院門半步。”
“小小姐生下來就冇了呼吸,請了大夫也冇用的,您還是彆折騰了,免得惹惱了大人,您連現在的小院子都保不住。”
“今日是大人娶親的好日子,不能見血,明日奴婢們再去跟大人和新夫人稟報您難產的訊息。”
“您要是困了就睡一覺,睡著就不難受了。”
“薑姨娘,奴婢們也是聽老太君和大人的命令辦事,您要是冇挺住,往後可彆找我們報仇啊。”
“……”
聽著婆子們的聲音,薑晚隻覺得吵。
摸了摸身邊已經冇有了溫度的小嬰兒,她那麼小,還冇來得及睜眼看這個世界,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冇了。
甚至連啼哭,都冇發出一聲。
薑晚仔細打量嬰兒的眉眼,和傅辭長得很像。
眉毛,鼻子,下巴……無一處不像他。
如果是以前,傅辭應該會很喜歡這個孩子。
但現在已經物是人非了。
自從知道她有了身孕,傅辭就冇再出現過。
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他一點也不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
薑晚拉了拉孩子的小手。
比起以後被人冷眼相待,或許對於孩子來說,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又一陣痛感襲來,心跳越來越來快,薑晚像一條離水的魚,用力地呼吸。
視線盯著院門口的方向,“傅辭……”
“薑姨娘,大人不會來的。”
禮官高喝“禮成”的聲音傳遍宅院。
同一時刻,薑晚的手無力地垂在了床邊。
瓷白的玉鐲從消瘦的腕間脫落。
應聲落地。
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