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吟隻低眉垂眼,如同冇聽見這些風言風語一般。
柔玉郡主一麵同她說著三皇子殿下的飲食喜好,一麵伸出塗著大紅色蔻丹的指尖,端起一隻素碟,遞到她麵前。
“這是我府上廚房做的酒漬青梅……娘子嘗一嘗吧。”
話音落下,少女緩緩抬起雙眸,對上她那雙蘊含著些許惡意的眸子。
她唇瓣輕抿,低聲道:“郡主見諒……”“喬娘子,這是不給我麵子了?”
柔玉郡主俏聲打斷了她的話語,勾起紅唇,極輕微地歎出一口氣來。
“想必你是見我跟三殿下兩情相悅……你是殿下的寵妾,自然有些不痛快了。”
她這話故意說得高聲些,柔柔弱弱,彷彿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一般。
一語未了,便見一名貴女嗤之以鼻。
“郡主跟三皇子殿下是門當戶對的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她是什麼東西,也配在此甩臉子?”
如此一唱一和,顯然今日這梅子是不吃不行了。
連翹在旁邊瞧著,心間難免生出焦急,低聲喚道:“娘子……”喬吟朝她輕輕搖頭,抬起眼眸落在柔玉郡主麵上,她語氣蒼白。
“殿下……也知道今日我來?”
柔玉指尖微頓,勾起唇瓣:“是。”
少女便再無彆的話說。
如此說來,在這賞花宴上會被責難……也是李奉默許的。
是了,即將過門的嫡妻,給一個他隻是拿來折辱的妾室下馬威,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她伸出指尖,撚起一顆青梅,心口處卻還是忍不住細微地抽痛著。
她放入唇齒間細嚼慢嚥,那柔玉方纔輕輕一笑,彆過頭去不再搭理她了。
才吃下一顆,她稍坐須臾,便感覺心口處微微的疼意,如火灼燒過一般。
她垂下眼,由連翹攙扶著起身,低聲告辭離去。
耳畔猶能聽見席間柔玉郡主輕巧的笑意,如銀針般紮入她心底,細細密密。
少女在榻間坐下,一時間頭暈目眩,連翹連忙讓人沏了一碗解毒的湯藥來,服侍她喝下幾口,少女的麵色方纔迴轉些許。
“奴婢去告訴殿下……”連翹氣得身子都有些細微的顫抖,“郡主再高貴,怎可如此折辱娘子……”喬吟於是便緩緩撩起眼簾來,瞥她一眼,唇齒之間溢位一聲輕笑。
“李奉未必不知。”
她對青梅過敏,若是一時不察吃了,心口便會如被灼燒一般,麵色蒼白。
這些他清楚,卻還是默許了柔玉郡主對自己下手。
連翹默然落淚,比她看著還要憋屈的模樣。
喬吟卻隻是想,冇什麼好憋屈的。
他從前喜歡她,所以把她捧在掌心。
後來不喜歡她,她便成了牆角底下長著的野草,不招人待見。
世間之事,大多如此。
當晚,喬吟再度做了一個她病中做過的夢。
夢中她站在門邊,看見漫天的放鞭炮,喜竹聲聲入耳,街道旁擠了許多人,等著瞧新娘子。
十六人抬的大花轎將新娘抬進三皇子府邸,跟一身大紅色喜服的年輕郎君站在一處,拜堂成親。
她看見人人臉上都帶著笑,誰都歡喜得很一般。
喬吟卻隻是安靜地站在角落裡,如同被遺忘的遊魂一般,等待著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