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節是物理課。
數理化三大玄學，沈月門門倒數。
物理老師正在講台上口若懸河，她卻已經神遊天外。
她總覺得媽媽精神出了問題，怎麼可能半天功夫，就像完全變了個人。
該不會……得了什麼不好的病吧？
因為時日不多，所以想把錢都花了。
天哪，太有這種可能了！
如果媽媽出了什麼事，她不就成孤兒了嗎？她爸沈大川已經明確表示過，隻要兒子不要女兒。
這麼想下去，她眼淚都要掉下來。
後桌踹她凳子。
沈月一回神，隻見物理老師兼班主任正虎視眈眈瞪她。
“沈月你給我站起來！”
老師把講桌拍的山響。
“你一個女生，要不要點臉？一考試就倒數，還好意思溜號！不愛學趁早回家，省得拖班級後腿！
沈月低著頭，暗中絞著手指。
“有些人啊，就是白眼狼，爹媽含辛茹苦掙錢供他們上學，一點不知道珍惜，一天到晚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腦子都在想什麼！”老師又陰陽怪氣地挖苦，“沈月我問問你，你不聽講想什麼呢？有什麼事比我講的東西重要！”
他越說越生氣，把書一摔，“你現在就給你媽打電話，讓她來學校，她不來你就不用來上課了！”
“老師——”沈月想辯解一句。
結果被老師直接打斷，“出去，彆影響我上課！”
家裡，劉淑梅正在翻箱倒櫃。
沈大川年年都打錢，是他媽媽賭氣不花，所以日子才過的苦哈哈。
這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他爸纔是那個一有錢就拋妻棄女找小三的渣男，老媽為啥要懲罰自己？
當然是往死花沈大川的錢纔對！
五年了，因為一次都冇用過那張卡，一時想不起放哪了。
劉淑梅坐在沙發上，抖著二郎腿，又仔細想了想。
床底下的箱子！
結婚照，還有一家四口昔日的照片，她捨不得扔，又不想睹照思人，就放箱子裡壓在了床底下。
沈月打來電話時，劉淑梅正欣喜地拿著翻出來的銀行卡，打算去ATM機查查餘額。
“咋了？”
“媽，老師讓你來學校一趟。”
這話有點熟悉。
通常都是他跟沈大川說——老師讓你去一趟！
冇想到，他老姐這麼優秀的學生，也會被請家長。
聽完沈月的話，他先在心裡狂笑一通。
為了不暴露身份，還是要低調穩重一些。
“你學校在哪，我現在過去。”
沈月：……
老媽怎麼連她學校都不認識了。
並且也冇有發火。
之前她也被找過家長，她媽媽都會把她大罵一頓，然後自己大哭一場。
一想到那個場景，沈月就想死。
然而今天媽媽的語氣十分平靜，可能已經對她失望透頂了吧。
·=·
劉淑梅按照沈月給的地址，打算去學校。
她走到門口，不經意瞥了鏡子一眼，結果被自己的樣子嚇到！
鏡子裡那個又老又土的女人，是他……老媽？
對不起，他不應該用這種詞形容自己媽媽，但是——確實就是這樣！
記憶中的媽媽個子高挑，五官長得也很漂亮。
他姐長得好看，就是遺傳了媽媽的基因！
他長得帥，也是老媽基因的功勞。
怎麼才五年功夫，老媽就變成這副鬼樣子！
她要是這副模樣去學校，豈不是給女兒丟臉？
劉淑梅又返回屋，打開衣櫃，在一堆灰突突的衣服裡扒拉出一件勉強說得過去的。
然後她又去理髮店，洗了個頭，簡單吹了個髮型。
至於化妝，她可是一點不會，而且也來不及了。
折騰完這些，劉淑梅就打車去了學校。
她一走到初二四班的門口，就見沈月在門口罰站。
現在是下課時間，好多學生對著她指指點點。
劉淑梅走上前，摸摸女兒的頭，問：“你為啥站這兒？”
沈月又丟臉又慚愧，悄聲說：“老師罰站。”
什麼？罰站？居然還敢罰他姐站走廊？
劉淑梅當即就提高了嗓門。
“哪個老師罰的，出來給我解釋一下！體罰學生犯法懂不懂？！”
她一嚷嚷，圍觀的人更多的。
班主任從旁邊辦公室走出來。
他之前見過沈月的媽媽，是個低聲下氣的窮困女人，絕不是眼前這個。
“我讓你把媽媽叫來，你找的誰？連這種謊都敢撒了是吧！”
沈月看著改頭換麵、精神抖擻的老媽，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劉淑梅接話，“我不就是她媽？”
老師正色道：“我以前見過她母親！”
“我知道，你上個月不叫我來了麼，我說薑老師，你三天兩頭找我，是不是想我啊？”
哈哈哈哈，周圍一片鬨笑。
班主任的臉變成紫茄子。
“沈月媽媽，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辭！我找你來是因為你女兒上課溜號！”
“什麼？”
劉淑梅大吃一驚，“難道不是打架曠課搞對象，才需要找家長嗎？上課溜號也叫個事兒？”
薑老師差點背過氣去。
“沈月媽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馬上就要初三了，沈月的成績彆說重點，普高都考不上！作為家長，這個時候理應跟學校一起，加大對學生的管理！”
老師開始吧啦吧啦講大道理。
劉淑梅腦子想的卻是——不對呀，他姐以前可是妥妥的學霸，他的啊喔鵝還是老姐教會的。
“我說沈月媽媽，你到底在冇在聽我講話？”
“我聽著呢！”劉淑梅看向女兒，“你最近學習吃力？冇事，回頭咱找個家教補補，能追上。”
又轉頭對薑老師說，“這世上有學霸就有學渣，你也不能因為沈月學習不好，就罰她站吧？人生道路千萬條，心理健康第一條，萬一我女兒抑鬱了、跳樓了，你負得起責任嗎！”
沈月不得不勸老媽少說幾句。
一開始她怕老媽受不了打擊，現在她怕老師暴斃。
薑老師本想殺機給猴看，藉著沈月，威懾一下班裡的學渣。
冇想到遇見這麼一個奇葩的媽！
現在不僅一點作用冇起，還給大家落下笑柄。
他敷衍了幾句，趕緊把劉淑梅打發走了。
至於沈月，家裡有個不講理的媽，以後還是少管她為妙。
老師一走，大家就把沈月圍在中間。
“你媽也太慣你了吧！”
“太羨慕了，這要換成我媽，今天直接賞我大比兜！”
“人家這才叫親媽！”
班裡的小透明，突然成為同學豔羨的焦點，沈月有點不適應。
她不知道老媽為什麼變了，但她喜歡現在的媽媽。
劉淑梅離開學校，直奔銀行。
銀行卡插進ATM，她激動地點開餘額查詢——
有零有整十八萬。
什麼，才十八萬？
算下來，一個月才三千？
他在心裡大罵沈大川太不是東西，就算是親爹也要罵！
上個月他給那女的買個包就花了七萬多，還不算買房買車逛街美容天天刷刷刷！
給自己前妻和親女兒的生活費，一個月三千？
這是人乾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