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大明？”
朱祁鎮的話，如同晨鐘暮鼓，在李實心中激起巨大波瀾。
“不錯。”
朱祁鎮揹著手，自信說道：“當著伯顏的麵，朕也不藏著掖著。當今世界已不同以往，中原與草原再這樣鬥下去，毫無意義。”
“世界很大，時間太少！如今，時代變了，再繼續無意義地內耗，隻會被紅毛高鼻綠眼的西夷超越，甚至被壓迫奴役，掃進曆史的垃圾堆！”
“什麼？”李實愣住。
伯顏帖木兒也愣住了：“陛下何出此言？”
朱祁鎮拿起毛筆，在桌上鋪開了一張大大的宣紙，開始畫了起來。
李實等人驚訝地發現，朱祁鎮雖然用的是軟筆，又冇有藉助任何工具，畫出來的圖形，卻異常工整。
“看，這是堪輿萬國圖草圖。從這裡到這裡，是當年伯顏你們先祖征戰過的地方。”
朱祁鎮用毛筆虛畫著從基輔到紅海的位置。
“不錯。”伯顏帖木兒點了點頭。
“伯顏可知，那裡有很多與我們相貌迥異，文化迥異的人。”
“外臣知曉。”
“嗯，好。”接著，朱祁鎮指了指歐洲西部，一片從南到北的廣袤區域。
“那諸位可知，這是哪裡？”
“這？”
這是哪兒啊？李實壓根冇聽說過，在他印象中，世界是天圓地方，大明是天朝上國。
雖然鄭和七次下西洋，可李實這種從小學四書五經的儒生對外界也隻是懵懂瞭解，在他們看來，大明最大，再就是周邊的安南、真臘等小國，能知道深毒、帖木兒帝國的，都算見多識廣了。
至於鄭和下西洋，去的那些國家，距離、大小，雖然有航海日誌，但這些人根本冇概念。
伯顏帖木兒同樣是一無所知，他能知道當年西征的一些具體細節，已經很不容易了。
而東歐以西，是當年蒙古鐵騎也冇涉足過的地方。
而袁彬哈銘，倆人是武將，其見聞連李實都比不上。
“這是一片大陸。”
眼見眾人疑惑，朱祁鎮也不賣關子，緩緩說道。
“這片大陸相當之廣袤，其麵積大概是大明的接近10倍！”
“啊！”
眾人大駭。比大明大十倍？怎麼可能？
“冇什麼不可能的，這片土地富饒肥沃，盛產金銀，還有很多農作物。”
“比如有一種長在地下的食物，產量極高，即便在草原戈壁，隻要不是太過乾旱都能種植！”
“大明的山地、丘陵，均可大量種植，而且其畝產量，是水稻的數倍！”
“啊？”
“陛下，您是怎麼知道的？”
“稍安勿躁。”朱祁鎮壓了壓雙手，示意眾人先聽下去。
“大明人口七千萬，算上隱匿的戶籍，差不多一億。目前大明土地承載量日漸緊張，而新作物的普及，人口保守能翻四五倍！”
“伯顏，草原也一樣。草地有自然承載上限，相同麵積能養活的人口遠遜於耕地，而瓦剌諸部，最大的短板就是人口。”
“而有了新作物，這些就全然不是問題！”
李實麵露凝重表情，問道：“陛下，臣有一事不解，陛下剛纔說的時代變了，莫非與西夷、以及這塊新大陸有關？”
“不錯。”
“天圓地方並不準確，我們生活的世界，其實是一個球形。”
“諸位可能有所不解，但沒關係，很快，這一訊息就能被驗證。因為，西夷快要來了！”
“快要來了？”
“今日之西夷，已不再是蒙古西征時的西夷了！”
朱祁鎮覺得，有必要給這些人製造點危機感，或者說，轉移一下他們過於旺盛的精力。
“西夷此時已經發現了那塊新大陸，而且很快便會吸收、整合新大陸的資源，生產力！”
“他們的航海技術會越來越發達，新式武器會越來越犀利，很快，就會與大明產生接觸，乃至摩擦！”
朱祁鎮這句話冇錯，一百多年後，西班牙人便已經殖民菲律賓，並且在馬尼拉屠殺了兩萬多名華人，著實令人痛心。
而且，西班牙國王製定了一個野心勃勃的計劃，那就是派遣兩萬人征服大明。畢竟刷土人太容易出戰績了，刷著刷著便讓人產生自信。
不過，隨著西班牙無敵艦隊的灰飛煙滅，西班牙遠征大明的狂妄計劃，和帖木兒“大弟”征伐明朝的計劃一樣，半道崩殂了。
“對了李實，告訴太後和郕王，還有於謙。打贏京師保衛戰後，大明必須開海！”
朱祁鎮指了指南海以南密密麻麻的群島。
“這裡是爪哇島，這裡是加裡曼丹島，這裡是蘇拉威西島，這裡是蘇門答臘島！這幾個大島麵積加起來，足有大明國土的三分之一！這裡水稻一年四熟！”
“目前，這裡隻有百萬左右的土人，有些大大小小的酋邦。文明落後，戰力孱弱，亟需大明拯救！”
“啊，皇上，那我大明衛所兵，相比之下如何？”袁彬好奇地問道。
“哈哈哈哈，他們的戰鬥力，比起安南差10個數量級吧。隻要大明士兵不欠餉，我們不說以一敵百，以一敵十問題不大。”
隻要大明士兵不欠餉……不知一百五十年後的遼東將士們是否覺得很讚。
“爪哇國、勃泥國雖是屬國，卻首鼠兩端，也冇占據全島位置。可以沿著三寶太監的海圖，以屬國為支點，可事半功倍！”
“陛下，他們也不一定同意啊？”
“那太好了！如果他們拒絕，直接屠滅，一勞永逸！”
朱祁鎮的眉飛色舞，讓飽受仁義禮智信熏陶的李實一陣無語，袁彬、哈銘、伯顏帖木兒卻聽得兩眼放光。
直接屠滅！這纔是一代雄主啊！
“咳咳，不過陛下，茲事重大，朝臣們恐怕是很難同意的。”
我親愛的陛下，您還在這做俘虜呢？想屁吃啊！思索再三，李實儘量用一種溫和的勸諫方式，讓朱祁鎮認清現實。
“告訴那些顢頇的榆木腦袋，不過半月的路程，大明三分之一的區域，幾乎都是平原，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裡睡袋一年四熟！蔬菜插上就能活！而那些天殺的土著，卻連這都懶得做！”
“那些猴子們！每天吃吃木薯粉，西穀椰子樹，最多爬樹摘點香蕉，然後就渾渾噩噩，天天曬迪奧！”
“瑪德，敢和糧食過不去！告訴我母後，誰不同意，下次饑荒，抄他的家來賑災！”
“太後水平不是郕王可比的，這件事應該能成，對大臣們可以又拉又打，鼓勵他們帶頭出海。”
“另外，第一批隻派兩廣衛所兵，他們不會被瘴氣影響，必須全副甲冑，小心毒箭。移民實邊的順序是先兩廣，再閩浙，這個你記好了。”
“臣，臣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