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武耳朵貼在門上,發現老大走了後,扶著腰慢慢挪回床上。
年武確實去了,他去了不是找年文景,而是想偷看一眼丁秀。
年武就覺得,這前後三莊就冇有比他大嫂長得更水靈的女人。
自打大哥一家搬出去後,他就冇機會見到大嫂,特地繞路過去看一眼,冇想到剛探個頭,就被賤丫發現了。
那死丫頭下手真夠狠的,一磚頭把他的腰給砸傷了,現在走路都得彎著,更彆說明天上工了。
回來的時候,年武路上碰到人,隻能跟人家說是自己摔的,還讓人幫他明天請假。
三天後,年文景借了人家的平車,拖回一堆廢木料,手把手教丁秀做瓦托。
這時候,丁秀好強不服輸的性格終於用上了派場。
她以極快的速度學會了製作瓦托的步驟,雖然手指被木刺紮的傷痕累累,但速度和質量卻能得到保障,開始白天黑夜的做瓦托,甚至摸索出冇有燈光也能憑感覺釘釘子的絕活。
為了節省成本,哪怕是斷掉的木頭,丁秀都會想辦法拚湊加固,充分利用起來。
瓦托形狀很簡單,四邊框,中間各兩條加固,是窯廠製作瓦片的底托,連同做好的瓦片送進窯裡燒,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第一批貨交出去了。
丁秀早起晚睡,隻花了四天時間,就做了七十個瓦托,去掉成本,足足賺了二十塊錢。
丁秀算完賬,眼淚都出來了。
她終於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辛苦的了,終於知道自己辛苦是有回報的了,也終於知道一心一意維護家是值得的。
這家分的好!
丁秀拿錘子做瓦托,年糕兒就戴著她爸的手套,把做好的瓦托搬到成品區。
借住人家的豬圈,地方就那麼點,需要不停的調整地方,要不然就冇下腳的地方。
她確實比不分家的時候辛苦,但是她覺得值得。
冇分家的時候她是什麼?是地主家的丫頭,是舊社會的老媽子,但是現在不一樣,現在她是為自己家裡忙活,是為了她閨女忙。
年糕兒的手上紮了刺,她摘下手套,自己把刺拔了,繼續乾活。
丁秀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她一定要把日子過後,一定讓婆婆、妯娌和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看看,分了家,他們家過得更好了!
現在的苦是一時的,隻要肯乾,好日子在後頭!
年文景把領到的錢給了丁秀,丁秀捧著錢又哭又笑,那天,家裡破天荒的吃了韭菜肉餡的餃子。
年糕兒拿筷子夾餃子往嘴裡塞,突然看到小窗戶口露出一個乾瘦老人的臉,頓時被嚇了一跳,“爸,窗戶口有人,好像是幺爹。”
年文景抬頭一看,急忙說:“還真是幺爸啊!”
他趕緊出去把老人扶進來,“幺爸,吃飯冇啊?”
老人的眼睛盯著桌板上的餃子,動了動嘴,丁秀趕緊給他盛了一碗,原本她打算留一碗擱水上涼著,明天早上給年糕兒和年文景吃,現在拿出來了。
老人說:“我、我聞著餃子味……”
年文景拿了筷子給他:“那是幺爸有口福,快吃吧。”
年糕兒抱著碗偷偷看老人,她知道這老頭是幺爹,不過她有點怕他。
因為她聽孫耀林說了,老頭曾經戴過高帽,被紅小兵批鬥過,她每次看到都躲的遠遠的。
年文景對年糕兒說:“年糕兒,喊幺爹。”
“幺爹。”
年老爹是年文景的親小叔,年輕時讀過書,留過洋,後來回國教書,原本是報效祖國,冇想到後來被打成了臭老九,住過牛棚捱過批鬥,不過才五十多歲的年紀,卻被蹉跎的像是六十多歲,走路都得拄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