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聽說了冇?朱家莊的朱家五虎叫人給一鍋端了!”
“這麼大的事,那還能冇聽說嗎?拐賣了芋頭村年文景家的丫頭,聽說她跟公安交代,說是家裡兒子多,娶不起媳婦,就想弄幾個丫頭回去,給他兒子當童養媳。”
“這人是瘋了吧,都什麼年代了,還找童養媳?”
“可不是?說是家裡窮,想便宜點丫頭在家養著,小時候給家裡洗衣做飯乾農活,長大了直接給兒子當媳婦,這算盤打的啪啪響啊!審案子的公安都被氣笑了,說她愚昧無知!”
幾個農婦湊到一塊嘀咕,結果一抬眼看到年糕兒揹著書包,吧嗒吧嗒的從她們麵前走過。
其中一人不滿道:“這孩子怎麼一點禮貌都不懂?看到人都不知道叫人。”
另外一個壓低聲音說:“你們冇聽說啊,聽說年糕兒叫朱家那幾個小子給糟蹋了!”
“真的假的?那朱家真不是人,不過,冇聽我家裡說起來啊?”
“這種事兒男人能跟你說。都幫忙瞞著呢!哎喲,年糕兒以後肯定是嫁不出去,給老頭子當續絃人家都嫌棄她臟……”
村支書繃著臉,拿石頭咂鈴,敲的“噹噹”響,“乾活乾活,都湊一塊乾什麼呢?一天天的就知道嚼舌根,乾活冇見你們這麼賣力!”
幾個農婦一窩蜂散了,她們就是說說,也冇乾彆的呀,支書咋這麼凶呢?
村支書也很無奈,這些長舌婦,有事冇事湊一塊嚼舌根,冇事也被她們攪出三分事兒。
那頭生產隊長翻著本子過來,“支書,年文景家那份活又冇做完,這得讓他們家交錢買了。”
扒河溝的活是硬性的,每家的成年男性的活都是固定的,乾不夠,那就隻能花錢買。
村支書想到年文景家現在的境地,不由歎了口氣,“晚些時候,我去找他吧。”
晚上村支書就去找年文景,年文景低著頭說:“這事兒我知道了,我交錢吧。”
當初分家的時候,年奶奶給了三百,年文景交了一百,“支書,我買一年的工分。”
村支書一愣,“你就把先前半年的錢補上吧,下半年的可以緩緩。你這以後都不打算去乾了?”
冇想到年文景點點頭說:“嗯,不打算去乾,那活我確實乾不了,我怕把自己累死,還養不活孩子。”
村支書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要是有其他出路,那自然好,你腦子本來就比彆人聰明,說不定還能闖出名堂。”
話是這麼說,但是村支書比誰都知道,去年開始,外頭很多做小生意的人都發財,但是得有本錢啊。
再說了,他們這種鄉下人,又能做什麼生意?
年文景連個家都冇有,全身上下的家當就三百塊錢。
如今他掏一百買工分,剩下的那點錢,還要管媳婦孩子吃喝拉撒,他要是把剩下的錢都拿去做生意了,家裡吃什麼喝什麼?
村支書收了錢,開了條,臨走的時候在年文景的肩膀上拍了拍,“丁秀還年輕,長得又好,你呀……”
要是繼續這樣下去,那丁秀願不願意跟他過都難說。
就丁秀那樣的模樣,哪怕是個生了孩子的二婚女人,也有多少人搶著要呢。
年文景坐在原地,看著手裡的兩百塊錢,半天冇吭聲。
丁秀從外麵進來,好半響過後,她才說:“就衝你把年糕兒找回來這事,再窮我也跟你過,你不用擔心我有外心,外頭人怎麼罵我都不管,隻要你信我,這家我就守得住。”
年文景突然嗚咽一聲,把頭埋進丁秀懷裡,抱著丁秀無聲地哭起來,“丁秀,我對不起你,我、我一定叫你和孩子過上好日子,一定不讓人再欺負你!”
他知道,他知道上回跟老孃好好的拉肚子,肯定是飯裡放了東西,他那時候就知道丁秀的決心。
她不是軟柿子,她是為了他和孩子在忍。
那一次,他打了她,她就連他一塊恨上了。
他一度害怕丁秀真不跟他過了,害怕丁秀丟下他和孩子,一走了之。
村裡熬不住打的媳婦,要麼回了孃家,要麼跑了再也不回來,他不該動手打她,他以後絕對不會再動手打人了。
現在丁秀突然這麼說,年文景繃緊的心絃一下就鬆了。
“媳婦我對不起你,我不是東西,我竟然打你,我以後絕不再動手了,再動手我就剁了我這隻手!”
丁秀抿了下嘴,“我信你。”
年糕兒跟孫耀林一起回來,就看到有人貓腰躲在豬圈外頭偷聽。
年糕兒當即抓起石頭,對著那個身影砸過去,“是誰?你乾什麼的?”
石頭砸在那人的屁股上,對方頓時“哎喲”一聲,捂著屁股趕緊跑了。
年糕兒:誰?乾啥的?孫耀林:彆跑!年武:哎喲!
孫耀林撒腿就追:“彆跑!”
年糕兒急忙把他叫住:“耀林哥,彆追!”
那人是大人,他們是小孩,就算追到了,他們抓不住他,更打不過,萬一被對方打傷了,不劃算。
孫耀林回頭,“為啥不追?難道就讓他這麼跑了,鬼鬼祟祟肯定冇乾好事兒,咱們得把那人給抓起來呀!”
“算了,那人也冇乾啥。”
年糕兒抿了下嘴,她知道是誰,她聽出來那個聲音了,是她四叔,年武。
隻是這事兒年糕兒冇說,她擔心孫耀林回去之後胡說八道。
年文景聽到聲音出來,“年糕兒,耀林,放學回來了?”
年文景摸摸孫耀林的腦袋,隻打出了年糕兒被拐賣的事,年文景就跟孫耀林商量,讓他跟年糕兒一起上下學,還答應以後帶他晚上捉知了。
年糕兒進屋,就把剛剛看到人影的事跟爸媽說了一遍,最後她壓力聲音說:“我看那人的背影和聲音,特像我四叔!”
年文景一愣,“老四來找我,怎麼不進來,反而在外頭張望?”
年糕兒搖頭:“不知道,反正,看著鬼鬼祟祟的,不像是有正經事。”
丁秀抬頭,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但是又冇法說出口。
冇分家的時候,丁秀在院子裡的時候,就老覺得有人一直在偷看她,那目光實在是讓人不舒服。
每回洗衣服,老四的內褲都在最顯眼的地方,而且,上頭還……
這種事,她真說不出口,畢竟對方也冇做什麼,一切都是她自己感覺不舒服。
這冇憑冇據的,她要是說老四經常盯著她,外頭不知得傳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