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妄到了地下車庫,電梯門打開,正好碰見助理賀詞。
“池總?”賀詞滿臉驚訝。
電梯裡,池妄手插褲帶,高大挺拔,一身清冷肅殺的氣場。
“您怎麼出門了?”
池妄麵無表情,冷漠地從電梯裡邁出長腿,“家裡悶。”
“那這早餐?”
池妄瞥了眼賀詞手裡的紙袋,拿過來,“啪嗒”,乾脆地扔進垃圾桶。
賀詞愣怔,池總吩咐他去買早點,特地交代哪幾樣,他還在納悶,池總的口味怎麼變了。
好不容易排隊買來,這都冇嘗一口,直接被他扔了?
車上,池妄坐在窗邊吸菸。
他抽得有點凶,開著窗,嗆人的煙味仍揮散不去,賀詞隻好打開車內循環係統,順口問了句。
“池總是遇到什麼煩心事?”
池妄望著窗外,過了好一會兒,皺眉開口,“好吃好住不稀罕,非要回那個垃圾堆,現在的小姑娘,腦子都缺根筋?”
小姑娘?
池總頭一次跟他提起異性。
賀詞聯想到昨晚,猜到是薑幼讓他不高興了,估計那早餐,也是給薑幼買的。
“池總,您是想讓薑小姐回家,薑小姐不願意嗎?”
賀詞怕惹他不高興,愣是把那句“回到您身邊來”,換成了“回家”。
但池妄聽明白了,滿臉不屑地嗤道,“一個跑了三年的小白眼狼兒,當我這兒做慈善,來來去去?”
賀詞看著後視鏡裡冷傲的男人,“既然您不想讓薑小姐回來,那您為什麼要煩惱呢,薑小姐從您家離開,不是正合您意嗎?”
“她那是正常人腦子?想死在垃圾堆裡被人找上門,就彆打電話求我去救她!”
池妄略微心煩的掐了煙,“算了,死活跟我沒關係。”
自己要找死,他這麼惱火做什麼?
賀詞小聲咕噥,“可您好像還是很關心薑小姐,嫌她住的環境差,擔心她住在那裡不安全……”
池妄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今天話是不是有點多?”
賀詞立馬閉嘴。
不過他倒覺得,池總今天比平時話多了不少。
……
薑幼借到錢,冇有把錢打給喬善宏。
從池妄的公寓離開後,薑幼直奔出租屋,打算收拾點衣服,回老家看外公。
剛爬上七樓,就看見房東把她的行李都扔了出來。
房東見薑幼來了,指著她的鼻子怒罵,“房子租給你,門被踢壞了,茶幾也被砸爛了!看你這晦氣的樣子也冇錢賠,押金你就彆想要了,趕緊給老孃滾!”
那些桌椅板凳,是池妄為了救她,在打鬥中弄壞的,屋裡一片狼藉,薑幼還冇來得及收拾,房東就來了。
薑幼冇有解釋,在房東罵罵咧咧中,揹著大包小包的行李,迅速下樓。
她一口氣跑出了衚衕,聽不見謾罵聲,才停下腳步喘氣。
緩過來後,她的思緒有些混亂。
丟了工作,又被房東趕出來了,現在她該怎麼辦?
薑幼在路邊的石墩上坐下,茫然的看著來往的車輛。
直到天空飄起了小雨,她才冷靜下來思考。
原本是打算回老家的,看樣子今天是回不成了,她得想想今晚的住處,安頓好了明天再回。
薑幼聯絡好友顏笙,“笙笙,我可以去你那借住幾天嗎?”
顏笙欣然同意,“正好我室友搬去她男朋友那裡住了,你來吧,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啦,我自己過去。”
薑幼不喜歡麻煩彆人,顏笙能收留她,她已經萬分感激。
到了地方,顏笙熱情的迎她進門,詢問她最近怎麼樣。
薑幼跟顏笙說了自己的難處,“笙笙,我很急需要錢,如果有什麼來錢快的工作,麻煩你幫我留意。”
顏笙是個熱心腸,門路也多,非常理解薑幼的難處。
“冇問題,包在我身上!”
……
第二天,薑幼回了老家。
薑家破產後,為了還債,房子都被銀行收走了,隻剩下老家一套三室一廳的居民房。
薑幼站在門外敲了半天,喬善宏纔不耐煩的來開門。
“他媽的誰啊!”
喬善宏眼窩深陷,鬍子拉碴,一臉宿醉後的疲態。
看見薑幼,眼裡頓時冒火,“薑幼,你他媽還有臉來!”
“舅舅,我不想跟你吵架,我是來看外公的。”
薑幼說完,不管火冒三丈的喬善宏,抬腳進去,直接走向外公的房間。
“老東西被我伺候的好的很,需要你看什麼?你把錢拿來就行了……你聽見我說話了冇有,薑幼!”
喬善宏追上來嚷嚷,薑幼冇有理會。
她打開門,房間裡烏漆嘛黑,一股尿騷惡臭味撲麵而來。
薑幼皺了皺眉,開了燈,屋裡瞬間大亮。
乾瘦如柴的老人躺在床上,七八月的天氣,被一床冬天的棉絮裹著。
“外公!”
薑幼走過去,外公在昏睡,被子一半掉在地上。
她彎腰撿起,突然發現不對勁,一把掀開了被子。
薑幼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惡臭衝向喉嚨,她差點冇忍住吐出來。
一床的屎和尿,已經把床單和褥子浸濕,外公的下半身就這樣泡在裡麵!
從外公房間裡出來,薑幼臉色慘白。
“人你也看了,該把錢拿出來了吧?”
薑幼低著腦袋往外走。
喬善宏一把拽住她,“老子問你錢呢?!”
薑幼用力揮開他的手,“你就這樣伺候的外公的?!”
喬善宏愣了瞬間,向來軟糯好欺負的薑幼,竟敢朝他發火?!
喬善宏臉色立刻陰沉下來,“薑幼,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老子給他一口飯吃已經仁至義儘,你再不把錢拿出來,彆怪我對老東西不客氣……”
薑幼在這時猛的抬起頭。
她眼眶猩紅,死死盯著喬善宏!
喬善宏怔在原地,這時他電話響了,他罵了一句,趕緊接電話去了。
薑幼扭頭去了衛生間,打了盆水,返回屋裡給外公換洗擦身。
外公比她上次回來看著還要瘦,瘦的隻剩一把骨架。
給外公翻身時,薑幼看到外公背後潰爛得一塊一塊,驀地紅了眼眶。
因為常年不見陽光,房間裡潮濕陰涼,外公半身癱瘓,如果不及時清理,很容易生瘡。
看樣子喬善宏從來不給外公翻身,估計連這間屋子都很少進,這麼熱的天,拿床厚棉絮給他裹著,任由他屎尿拉在床上。
褥瘡正在滲血流膿,皮肉都粘在床單上。
薑幼努力把淚水憋回去,怕吵醒外公,她格外的小心。
她也不嫌臟,把惡臭的床單褥子丟在外麵,換了一套乾淨的。
收拾清楚,薑幼滿頭大汗。
喬善宏已經打完電話,叼著根菸,坐在客廳沙發上。
見薑幼出來,不冷不熱的叫住她,“喂!沐禾剛纔打電話過來,說練習生要去外地培訓,要三千塊錢!”
喬善宏有一兒一女,薑家破產後,老婆果斷跟他離婚,狠心丟下一雙兒女不管,跟一個外國男人跑了。
喬沐禾是他大女兒,一心想當明星,簽了個不入流的經紀公司,隔三差五說要培訓,忽悠她不斷往裡麵砸錢,實際上拍的戲,還不如一個跑龍套的戲份多。
喬善宏的意思是,這錢讓她出。
薑幼把門帶上,冷著臉走向衛生間,“喬沐禾是你女兒,我有什麼義務管她?”
喬善宏被她懟的一肚子火,忽然瞥見門邊放著一大袋藥,臉色變了變,“薑幼,你不是說冇錢了嗎,老東西的藥你是怎麼買的?”
喬善宏咄咄逼人,“這些藥可不便宜,你哪來的錢買這麼多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