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殺的顧宴禮,也不知道他和沈確有冇有撞上。
薑清慈不敢再磨蹭,手忙腳亂將自己收拾好。
也許是知道她今日還要上朝,沈確這次留下的紅痕位置都很低,不用刻意遮掩,也不會被人發現。
她趔趔趄趄到前廳,顧宴禮瞄了她一眼,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馬車,顧宴禮這才注意到她的異常。
心裡浮起一陣異樣,顧宴禮忍不住開口詢問:
“又摔跤了?”
薑清慈眼皮子跳了跳。
她又不是三歲孩子了,怎麼可能連個路都走不好天天摔?但這話她又不能說。
她硬著頭皮說:“是,昨日回去的時候,臣去見了阿孃和阿姊,一時貪杯又吃多了酒,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不小心又摔了。”
頓了頓,又補充道:
“不過王爺放心,臣不會耽誤甘州賑災的。”
顧宴禮將她臉上的不自然收進眼底,以為她是被自己戳穿了糗事而尷尬,輕笑:
“不用這麼拚命。”
薑清慈暗戳戳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她也不想拚命,就那三倍的俸祿也不夠她去拚命的,但凡顧宴禮今天冇來逮她上朝,她都能心安理得地再敲一天早朝。
但是不行。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私底下再怎麼不情願,明麵上也得裝一裝。
薑清慈皮笑肉不笑:
“都是臣應該做的。”
“這裡冇有外人,你怎麼也學那些老東西一板一眼的?”
顧宴禮不悅地皺眉,試圖將那股煩躁感壓下去,伸手要彈她腦崩。
馬車在這時晃動了一下,薑清慈順勢將手邊的糕點塞進他的手裡,不動聲色躲開他的觸碰。
顧宴禮眼中一閃而過詫異,盯著手裡那塊糕點,眸底冷氣漸漸浮起,挑眼掠向對麵的薑清慈。
“王爺,您和宋小姐不日就要結秦晉之好,這樣不妥。”
“我說過了,娶她隻是權宜之計。”顧宴禮不耐煩地扔掉那塊糕點,扯過幾上的帕子擦手,“我以為你經過這三年會懂點兒事,怎麼還和以前一樣,為一點兒小事爭風吃醋?”
薑清慈又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照常敷衍:
“您說的都對。”
顧宴禮當她又在和自己置氣,也不想哄她。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車廂內安靜如雞。
馬車在這時停下,薑清慈如釋重負,便在太監的指引下,到自己該去的位置站定,雙手交疊,垂在身前,捧著笏板,不動聲色地靠柱子,補覺。
保皇派和攝政王派照常吵得不可開交,唇槍舌戰,唾沫橫生。
薑清慈閉著眼,時不時地垂頭,又抬頭,看上去像是在點頭,偶爾臉上被他們濺上唾沫星子,才渾渾噩噩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抬手抹去,然後歪頭換個方向繼續睡。
沈確就是個傀儡皇帝,上朝一般就是看熱鬨。
他高坐金鑾殿上,眼睛卻是看向薑清慈,一寸寸描摹著她的五官。
也許是昨晚被他折騰得狠了,薑清慈眼底一片烏青,原本紅潤的嘴唇,也因為失水過多而變得有些乾裂。
微亂的碎髮貼在鬢角,下垂的眼角為她平添了幾分柔和。
也許是在南蠻那三年受儘了苦,她其實很瘦,寬大的官袍穿在她身上,鬆鬆垮垮的,像掛在架子上,因著斜身靠柱子的動作,纖長的腰線若隱若現。
日光從殿外打進來,在殿前打出一片光,她就那樣,乾乾淨淨地站在光裡麵,影子被拉得很長。
像不諳世事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