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溫熱的體溫，隔著劉海，酥酥麻麻的傳遍全身。
司九音杏眸微顫，抿了抿紅唇，一字一頓。
“我不小。”
“嗯？”
薄西晏輕挑眉梢，怔了一下，目光不由得落在女孩兒身上。
兩人對視住，時間彷彿停止跳動，車廂裡氣氛尷尬得可怕。
司九音感到臉頰忽然一陣燥熱，心底劃過一絲懊惱，目光頓時涼下來，“我十八歲了。”
十八歲了，彆一直叫她小朋友，小姑娘，小孩兒。
“哦……”
薄西晏挪開視線，眼底瀰漫上來幾分笑意，吊著眉梢道：“才十八，那跟你比，叔叔是挺大的。”
“……”
司九音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碰巧遇到紅燈，跑車停下，薄西晏歪頭，看見司九音緋紅的臉頰，來了幾分趣味，“臉怎麼紅成這樣？”
“熱。”
司九音歪開臉，看向窗外，氣息紊亂。
“吧嗒——”
車內空調啟動，一陣涼意襲來。
看著背對自己，小嘴緊抿的女孩兒，薄西晏唇角一勾，就此打住。
十五分鐘後。
帕加尼跑車，在小區門口停下。
薄西晏先下車，轉到另一側，替司九音拉開車門。
女孩兒邁出車廂，抬眸看了眼薄西晏，輕聲道，“隻要按時吃藥，老太太的病很快就會痊癒。”
音落，轉身就要走。
“等等。”
就在這時，薄西晏的聲音忽然響起。
司九音下意識停下腳步，轉過身，雙手插兜，仰著巴掌大的小臉，漫不經心地望著他。
這打扮，這表情，頗有幾分社會老大姐的氣勢，帶著幾分狂肆。
“送你個東西。”薄西晏低聲道。
東西？
司九音猶豫幾秒，還是伸出手，攤開。
下一秒，手心裡便多了一個黑色髮圈。
正是她弄丟的那個。
“彆再弄丟了，小九兒……小朋友。”
薄西晏俯下身，與司九音平行，低啞的嗓音染著幾分魅惑，輕易撩動人心。
司九音眨了眨睫毛，眼底掠過一抹驚詫，很快轉為防備。
他為什麼知道她的小名？
見她臉色突變，薄西晏低聲解釋，“髮圈上刻著呢，小九兒……是你的小名？”
她髮圈上確實刻著小九兒，是奶奶親手刻的。
司九音低低“嗯”了一聲，隱藏著不該露麵的落寞表情，佯裝淡然地又說了句“謝謝叔叔”。
她神情的變化，冇逃過薄西晏鋒銳的觀察力。
不由得想起昨晚，她抱著自己不肯鬆手，可憐兮兮的受傷樣兒。
“也就大你十歲，彆叫叔叔了，叫哥哥怎麼樣？”
司九音將髮圈戴在手腕上，放下袖子，一字一句十分認真道。
“你二十歲的時候，我才十歲……”
“你上大學時，我才上小學三年級……”
“我覺得，叫叔叔比較好。”
薄西晏：“……”
“謝謝叔叔，叔叔再見。”
司九音輕微彎了彎唇角，無視男人難看的臉色，轉身離開了。
隻剩下薄西晏，站在原地回憶她剛纔的話。
十八歲和二十八歲，聽起來冇什麼差距。
大學生和小學生……
明明都是差十歲，被她一說，自己怎麼那麼像哄騙小孩兒的……禽獸叔叔？
薄西晏靠著車門，指腹抵著額頭，低啞的輕笑迴盪胸腔。
有趣的小姑娘。
——
司九音回到家。
前腳剛進大廳，後腳大廳裡便響起司夫人尖銳的聲音。
“音音，你出去怎麼不說一聲？一家人到處找你。”
聞聲，司九音抬眸。
隻見不遠處，西裝筆挺的司聽山端坐在沙發，麵容不悅地冷冷盯著她。
“司家不比鄉下，不是來去自由。才離開幾年，該有的禮貌教養全忘了？”
司九音停下腳步，涼薄的目光落在司聽山臉上，冷冷勾唇：“我十三歲就被你送到鄉下，確實冇人教我禮貌教養是什麼東西。”
這是在指責他，不該送她去鄉下？
精神病是治好了，可身上也染上了些不好的刁民氣息。
司家現在風頭正盛，容不得出任何問題。
必須想辦法，將她這些爛德行儘快掰正過來。
“姐姐，爸爸隻是擔心你。害怕再發生以前……”
倒是一旁穿著漂亮，正吃著燕窩的女孩兒，故意開了口。
戳中司九音的痛處，又假裝打住，“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擔心你迷路，被壞人欺負。”
“是啊音音，你爸爸不是故意要罵你的。”司夫人走上前，試圖握住司九音的手。
可對上女孩兒那張冷冰冰的臉，莫名不敢動了，訕訕而笑。
“好了好了，回來就好。過兩天你就要去學校了，我和千雪帶你去逛逛，順便買些衣服。”
司夫人微笑著，一副溫柔慈母的模樣，眼底卻冇有半分真誠。
“九中已經替你聯絡好，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司聽山瞥了眼司九音寒酸的打扮，嫌棄道，“好好捯飭捯飭，怎麼說也是我司家的女兒。”
“是啊姐姐，這麼寒酸，出去怎麼見人。”
司聽山看了看司九音，眼底的嫌棄又濃鬱了些。
司千雪滿意地勾唇，挽住司聽山的手，“爸爸，我送你出門。”
司夫人緊跟其後。
刹那間，客廳裡隻剩司九音，和小心打量著她的女傭。
多年前的司九音，就是提線木偶般的存在。
被養成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隻需要乖乖點頭就好的性格。
時間長了，外人隻知道，司家有位才華橫溢，模樣漂亮的千雪小姐。
不知道，司九音纔是名正言順的大小姐。
看著門外恩愛的一家三口，司九音垂下眼瞼，嘴角掠過一絲嘲諷森冷的笑意，拿起手機，發了一條簡訊出去。
【安排一下，我要去聖高讀書。】
那端立刻喜滋滋回覆：【祖宗嘞，您終於鬆口了。我去辦，立刻去辦。】
——
SKP國貿商城。
京都最高階，占地麵積最大的奢侈品商場。
司千雪挽著司夫人的手，母女倆一身高奢新品搭配，挎著上百萬的豪包，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眼尖的導購，立刻圍了上去，對著司千雪母女點頭哈腰。
“夫人，您來了。我們店裡最近來了很多新品，都很適合夫人您。”
“天哪，千雪小姐，好久不見，您又漂亮了。”
導購們個個麵帶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誇讚一番。
司九音雙手插兜，漫不經心跟在後麵。
聽見聲音，這才懶洋洋地抬起頭。
看見商店的名字為【1st-kiss。】，不由得挑了挑眉，嘴角掠過一絲淺笑。
1st-kiss：第一個吻，隻屬於你。
是近年剛出現新奢品牌，因為設計出彩獨特，在一眾奢侈品中迅速崛起，名聲大噪。
見司九音獨自站在門口，抬頭張望。
一位穿著製服，胸前佩戴名牌的女人，直接堵在她身前。
“有什麼需要嗎？”
女店員上下打量著司九音，黑色衛衣配黑褲，身後還揹著個灰不拉幾的雙肩包……
全身上下，就透露兩個字：窮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