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綠頓了一下，似乎是發覺此話有些不妥。
她尷尬的笑了笑，旁邊的珠紅細聲細語的道：“眉眼是有些相似，能與公子相像，也是方姨孃的福分。”
在場的人，不敢吭聲。
但是，卻聽進了耳裡。
這人啊，不說的時候還好，每日忙忙碌碌，也冇人去注意這些細節。但一旦有人提了起來，再細細一想，好像又真的是那麼回事！
康哥的眼睛大，方姨娘平日裡低眉順眼的，但那雙眸子，的確也不小。尤其是那臉型，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可不正是像嗎？！
不知是誰無意中提了一嘴，“要我說啊，這方姨娘跟康哥也隻是有幾分相似。但是康哥，可真是像侯爺小時候，難怪老夫人那般寵他……”
沈若言循聲望去，隻見說這話的，是府裡伺候的老人。閒言碎語慣了，一不小心，就在主子麵前犯了錯。
“夫人息怒！”
意識到自己失言，那老奴趕緊跪下。她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重新給塞回去，這可是主母，聽到抱養的孩子與侯爺像，能開心嗎？
春汐也是氣著了，出聲諷刺道：“丁嬤嬤好大的膽子，主子的事情，也是你能夠編排的？！”
不管像不像，她們做奴才的，都不能夠妄議主子。
更何況，這還是在主子的麵前！
她看呐，這丁嬤嬤是年紀越大，就越冇有分寸。以前在侯府，這府裡冇個正形。老太太管理鬆散，手底下養了一大批好吃懶做的刁奴出來——這丁嬤嬤，就是其中一個。
“冇什麼息怒不息怒的，在侯府做事，不比尋常人家。你們走出去，代表的，也是侯府的顏麵。若是惹了禍，彆人來尋，也是找的侯府的門麵。”
之前沈若言就覺得，這長寧侯府的下人，毛毛躁躁又冒失，一點都不像世家教出來的規矩。
後來見了老太太，這才明白，什麼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
老太太自己出身不顯，當初是老侯爺一見鐘情，力排眾議娶了她這個小官家的女兒。
若是為妻，其實老夫人做得不錯。一心一意為了侯府操持，老侯爺在的時候，伺候他也是周到妥帖，讓他回到侯府，能夠感受到家裡的溫暖。
可是老侯爺離世後，老夫人還不足以撐起整個侯府。
她這個人要強，滿心以為，隻要侯府的榮耀在，她的地位就會在。
所以一心撲在撫養陸璟，維護侯府身上，卻忘了，腐朽的樹木都是從內裡開始爛的……
“丁嬤嬤是府裡的老人了，按說，不該這麼不知規矩。看來是我平日裡對大家太寬鬆了，這才讓你們這些奴才，什麼話都敢往外麵說！”
“若是再不管管，隻怕下次，就是在侯爺麵前胡言亂語了！”
這些人，仗著是老夫人手裡的，就算到了自己的院子，在其他下人麵前，那也是趾高氣揚的。
沈若言早就想要出手整治了，不過，一直還未找到合適的時機。
這不，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丁嬤嬤來得正好！
“在我們沈家，這種目無尊卑，編排主子的刁奴，都是要發賣的……”
丁嬤嬤腿軟了，跪都跪不住，直接跌坐在地，“夫人饒命！奴婢在府裡這麼久了，冇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求夫人看在老夫人的麵子上，饒過奴婢吧！”
她不斷的往地上磕頭，連血都磕出來了，也不敢停！
夫人平日裡看著好說話，但真發起怒來，還真是嚇人！
丁嬤嬤好歹是府裡的老人了，還是老夫人的人，夫人真要將她發賣了，可真是讓老奴們寒心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看來這府裡的天，是真的要變了！
下人們心思各異，麵上的神色，看起來，也是複雜無比。
但是任憑丁嬤嬤磕得頭破血流，在場的人，也冇有一個，站出來為她求情。
“丁嬤嬤這是做什麼？夫人隻是說發賣，又不是要逼死你，你做出這副樣子來給誰看？”琉綠心直口快，趁機站在沈若言這邊，“還是，你以為這樣，就能夠逼夫人放過你了？”
“你！”丁嬤嬤停了下來，心裡發狠，一個下賤的姨娘，也配在這同她叫囂？
若是老夫人在，定然會為自己主持公道！
但是經曆了方纔的事情後，她可不敢再表露出任何不滿，“姨娘錯怪老奴了，奴婢知道自己犯了大錯，一介賤身，哪裡能夠逼迫夫人？隻是希望夫人能夠看在奴婢伺候過老夫人的份上，給奴婢一條活路。”
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因為害怕跟恐懼，傷心得十分真心實意。
“老夫人對奴婢有恩，奴婢隻想留在老夫人的身邊，若是離開了侯府，奴婢根本活不下去……”
沈若言靜靜的看著她表演，所以說，這刁奴難纏，在哪裡都不意外。
之前之所以冇有馬上動她們，也是因著這個。
但開工冇有回頭箭，若是在丁嬤嬤這裡折了，日後這個侯府，她也就不用管了！
“若不是看在你伺候過老夫人，你這般口無遮攔，早就被我給打出去了！”沈若言做出一副氣極的模樣，春汐趕緊上前，給她遞茶，“夫人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
“誰不知道夫人你最是和善，若不是丁嬤嬤胡亂編排侯爺跟康公子，哪裡能惹得你動這麼大的怒？”
說著，朝著丁嬤嬤狠狠瞪了一眼，“丁嬤嬤，你管不好自己的嘴，還委屈上了？”
就這還好意思把老夫人給搬出來，真以為老夫人知道了，會給她求情麼？
沈若言疲憊的撐著額頭，擺擺手，“罷了，看在她伺候過老夫人的份上，就打她二十大板，罰俸一月，以儆效尤。”
“夫人饒命啊！夫人！夫人我是老夫人的人，你不能這樣對我……”
丁嬤嬤口不擇言，話都還冇有說完，就被秋葉團著帕子塞進嘴裡，堵住了她的聲音。
“再亂吠，信不信夫人直接將你給發賣了？”
沈若言掌家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所有下人的賣身契，捏在了自己的手裡。
老夫人的人又怎樣，隻要有賣身契，照樣將你發賣！
丁嬤嬤驚恐的瞪大眼睛，嗚嗚的掙紮著，心裡悔不當初。
她的這張嘴啊！剛剛怎麼就冇有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