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說了要帶三個姑娘去長公主的壽宴,李氏便開始準備了起來,不僅叫了繡娘來府裡給顧瑾三人量體裁衣,還特意往芷汀院送了許多樣式精美的釵環首飾。
就連青玉看了,都不免驚奇道:“這二夫人怎的轉了性子了?這白玉手鐲,這點翠孔雀簪……樣樣兒都是上好的材質呀,怎麼捨得送來了?”
顧瑾倒是不覺奇怪。
“且先收著吧,或許真就是叔母好心呢。”
顧瑾心知李氏想要在自己的親事上打主意。
但子女的親事本來就由長輩出麵做主,侯府當家作主的又是李氏,隻要自己還要說親嫁人,那就怎麼都越不過李氏去。
這一點,可謂是被拿捏得死死的。
顧瑾也算想得開,既然無法改變現狀,那不妨先順著李氏的意走下去,也看看她對自己的親事抱得是什麼目的。
顧瑾漫不經心的翻看著新送來的首飾,正暗自思量著,灑掃的丫鬟秋兒突然急匆匆的進了屋來,稟報道:“二姑娘,李府的表姑娘和表少爺來了,現下正在二夫人的院子裡,二夫人派了人來叫您過去呢。”
顧瑾略一挑眉,李氏孃家那邊的表親?倒是見過幾麵,可也不算熟悉,招待那邊的人,不該是叫顧珍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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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瑾簡單收拾了一番後就去了主院,待一進門,便發現不止李家兄妹在,侯府世子顧元啟竟然也在。
她一時冇顧上李府的來客,隻驚喜的看著顧元啟。
“大哥哥是什麼時候回府的?我竟冇聽到訊息。”
她雖與顧珍相看兩相厭,但與顧元啟相處還是不錯的。
在皇覺寺的這半年,顧元啟恰好在祖籍徐州準備今年的鄉試,兄妹二人曾通過一次信,顧元啟還特意問及顧瑾是不是自願去寺裡久居的。
疏不間親,顧瑾雖不好跟他訴苦叫屈,卻也將這份真心實意的關懷之情記在了心裡……
“我也是剛剛纔回的,還冇來得及去給祖母請安,就在府門前遇見了表弟和表妹。”
顧元啟眉眼含笑,指了指身旁的李家兄妹。
顧瑾這纔跟著二人屈膝見禮,隨著二房的稱呼叫了表兄表妹。
不知是不是錯覺,顧瑾總覺得那位李家表兄偷偷看了自己好幾眼。
李韻年僅十歲,還是個不知事的小姑娘,長的乖巧可愛,見到顧瑾後滿眼的好奇道:“你是哪個表姐?我隻見過賢妃娘娘和珍表姐啊。”
李澤拉住妹妹,訓斥了聲不可無禮,解釋道:“這也是你珍表姐的姐姐,你該叫一聲二表姐。”
“二表姐。”
李韻乖乖的叫了人。
顧瑾也是頭一次見她,印象倒是不差,隻笑道:“初次見到表妹,也冇來得及準備,見麵禮下一次再補上可好?”
李韻有點害羞,偷偷地將半個身子躲到了哥哥的身後。
她有些喜歡這個表姐,看著溫溫柔柔的,不似珍表姐那般,每回都對她愛搭不理,隻會一個勁兒地粘著哥哥。
“大哥哥,怎麼不見二叔母身影?”
“母親先一步去了福壽堂告知祖母了。”
顧元啟衝著旁邊招了招手,他身邊的小廝就捧來了一個盒子,顧元啟打開,遞到了顧瑾麵前道:“這是我路上買的些許小玩意兒,正好你和表妹都在,先挑選個自己喜歡的。”
盒子裡麵儘是些手串擺件,算是顧元啟一慣的作風,但凡遠行歸來,必會給家中妹妹們帶些小物件兒,不一定是多貴重的東西,做兄長的心意總是儘到了。
顧瑾看了一眼,卻冇先挑選:“讓表妹先選吧,我等三妹妹選過後再看。”
顧元啟皺眉,他為人持正,素來看不慣親妹嬌慣無度的模樣。
不讚成道:“你是她的姐姐,平日裡已是對她處處謙讓了,倒也不必事事順著她。快挑,她若敢跟你胡鬨,也有我攔著。”
有了這句話,顧瑾也不好意思再反駁,仔細看了一圈,最後選了個紅瑪瑙手串戴在腕間。
“那我就先謝過大哥了。”
李韻也隨之選了個玉兔子的小擺件,隻掌心大小,捧在手裡愛不釋手。
顧元啟風塵仆仆的回來就遇到了李家兄妹,如今送過了禮,也想起來問了一句:“澤表弟今日怎麼過來了?可是來拜訪母親的?”
李澤比顧元啟小上兩歲,今年二人同時下場參加鄉試,算著時日,他也該是剛從祖籍回來冇兩日。
“我……我卻是來拜訪姑母的,也給兩位妹妹備了份薄禮。”
李澤臉色有些泛紅,從袖中拿出了個錦盒。
“二表妹,還請收下。”
嗯?
顧瑾隻覺詫異,兩人如今就算表兄妹相稱,但其實並不熟悉。顧珍討厭自己,又怎會讓她親近李府的表親?
所以她隻在給李氏請安的時候巧合遇到過李澤兩次,也僅僅是打過照麵,連句話都不曾說過。
原以為今天是客氣的打個招呼而已,這禮物可就有些燙手了……
顧瑾遲遲不接過去,倒叫李澤有些慌亂無措。顧元啟隱約察覺到了點什麼,拿起那錦盒,打開些一看,就見到了支碧玉簪子。
本朝男女若互通心意,男子便會送女子髮簪,女子則回以親自繡的香囊,以表情意。
李澤這簪子送的,可謂是心思昭然若揭。
顧元啟麵無表情的將錦盒收起,冇讓顧瑾看見裡麵的東西。
“這禮貴重了些,二妹妹臉皮薄,怕是不會收,我先替你拿著。”
李澤張了張嘴,看著顧元啟,到底冇敢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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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一會兒,李氏便帶著顧珍回來了。
顧珍見到顧元啟和李澤,自是高興萬分,隻是轉頭見到顧瑾也在,霎時冷下臉來:“你怎麼在這?誰叫你來的?”
顧珍對她的態度向來如此,顧瑾不以為意,顧元啟卻沉了臉。
他本不想剛一見麵就訓斥親妹的,但顧珍實在是太過無禮了些。
“顧珍!怎可如此與你姐姐說話!”
這兩兄妹,一個克己複禮,一個任性驕縱,分明是同母兄妹,秉性卻全然不同,還真不知她這二叔母是怎麼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