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式微的話音還冇落下,下一瞬,便隻覺得眼前一花,一陣冰涼觸感已經擱在了她的脖子上,劍刃鋒利冷寒,隻要她稍稍一動,便會頃刻間斃命。
“冇人敢這般威脅我。”衛長風冷冷的凝視著於式微,冷眸裡彷彿承載了漫天的冰雪,冷的徹人心骨,冷的危險重重。
“是麼?”
於式微輕聲一笑,毫不畏懼的對上他的眼睛,一雙無底深淵般的眸子散發著死神一樣的煞氣寒戾,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之中直直撞上,彷如針尖對麥芒,撞出了誰也不輸誰的氣勢,那模樣,彷彿下一刻便會直接動手廝殺一場。
衛長風被於式微身上所散發的煞氣所驚訝道,麵前的少女看起來明明不過十五,一個閨閣小姐,本該是天真爛漫的年紀,何以會有這樣強勢攝人的氣勢?
看著衛長風眼底那一抹驚訝,於式微收起了一身煞氣,冷冷道:“我不管你是誰,你的這條命是我救的,便是我的,若想離開,除非你死,或者我死。”
衛長風冷眸一沉,“那我便殺了你再離開。”
“你真的以為殺了我就能離開?”於式微眼底閃過一絲嘲諷,“還是你認為憑我一個弱女子留不住你?”
聞言,衛長風一驚,往後退了一步,“你難道又做了什麼?”
於式微勾唇邪戾一笑,“當然是做了一些你想不到的事。”
說罷,她一隻不算美好的手緩緩攤開,手中心出現了一個拇指般大小的藍色小瓷瓶,說道:“這是屍蟲蠱毒的解藥。”
“屍蟲蠱毒?”
衛長風麵色微變,屍蟲蠱毒,傳聞中天下第一的蠱毒!
中此蠱毒者每逢月圓便會發作,如萬隻屍蟲啃咬身體,痛苦難耐,生不如死,就算是隱忍力再好的人,也逃不過這劇烈疼痛下一心求死來解脫的心。據說當日的前卜葉門門主,就是因為中了這屍蟲蠱毒無藥可解而自殺身亡的,可見其毒性。
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於式微,這蠱毒是前毒王的獨門配方,早就失傳,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屍蟲蠱毒早已失傳許久,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衛長風絲毫不在意的說道,可是方纔他眼底閃過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懼色卻冇能逃過於式微的眼睛。
於式微將手中藍色的小瓷瓶收了起來,又拿出了一個銀絲鏤空的小鈴鐺來,漠然的看了衛長風一眼,無所謂道:“那不妨一試。”
隨即,她晃了晃鈴鐺,喚醒了鈴鐺內的母蠱。衛長風頓時就覺得心口一痛,心臟裡好像有什麼東西開始蠢蠢欲動,四肢百骸也在一瞬間痙攣了一下。
下一刻,排山倒海般的劇痛已經洶湧而來,占據了他整個身體,痛的他咬牙切齒,難以隱忍,恨不得一頭撞在那牆壁上以此緩解。隻聽“砰”的一聲,七尺男兒,冷血殺手,在一息之間被放倒下去,痛的滿地打滾。
於式微這才收起了母蠱,居高臨下看著他,眼中無悲無喜,淡漠如冰:“現在可相信了?”
衛長風等那一陣劇痛褪去,才起身滿目殺機的看著於式微,“所以呢,你想要我怎麼樣?”
於式微也不拐外抹角,“我要知道是誰派你來刺殺皇上的。”
她想,江湖與朝廷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他若是江湖殺手,必定不會接下刺殺皇帝這麼大的單子,除非他與皇帝有不共戴天之仇,要不然就是這件事與朝廷有關,這個人許是哪個意圖皇位之人的暗衛殺手。此次任務失敗,外頭滿城風雨通緝他,她若此時放他出去,或許會暴露自己,所以她不能。
“我不會告訴你的。”衛長風毫不猶豫斬釘截鐵的說道。
於式微嗤聲冷笑,又將那銀絲鏤空的鈴鐺拿了出來,“既然你不說,那我還是殺了你好了,反正你就算是出去也是被通緝,與其躲躲藏藏苟延殘喘,倒不如死在我的手中,我起碼會挖個坑將你埋了,不至於讓你拋屍荒野死無葬身之地。”
於式微作勢欲再次喚醒母蠱,卻聽到衛長風突然道:“等等。”
於式微眼眸婉轉,睨了他一眼,“有什麼遺言一次說完。”
衛長風冷著臉,“我說”頓了一下,他繼續道:“是五皇子,是五皇子派我刺殺皇上的。”
“哦?五皇子上官淩?”於式微挑了挑眉,目光緊緊的盯著衛長風的眼睛,她堪透世事,最擅長的就是察言觀色,見他眉眼之間有一絲心虛,心下瞭然,也不點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衛長風。”
“衛長風?”於式微黛眉微微一跳,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她無暇去深究,又說了一句,“既然想活著,便先留下來,若是我發現你私自離開,這蠱毒便會立刻要了你的命。”
說罷,於式微往外走去,快要走到密室門口的時候,卻聽到衛長風突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於式微頭未回步未停,淡淡一句,“我叫於式微。”
“於、式、微?”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呢?
於式微出了密室,來到外間,恰巧含煙這時候開門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個精緻的錦盒,見到於式微隱隱有些興奮說道:“二小姐,這是老爺派人送來的,說要小姐穿著參加明日的宮宴呢。”
“宮宴?”於式微麵色微微不解。
含煙解釋道:“是啊,皇上設了大宴,一為慶祝敏親王班師回朝為其接風洗塵,二為慶祝九幽王救駕有功封為攝政王之喜,要朝內百官攜家眷參加呢。”
“攝政王?”
於式微美目裡劃過一絲狐疑,當今皇上今年才年逾三十五,龍體康健,何故突然封一個攝政王來攝政?再說皇上明知上官九幽素來野心暗藏,卻為什麼偏偏封他為攝政王?若是救駕有功,隻管封了親王享受俸祿就可以了,何故要給他實權?他這般到底是為什麼?
於式微仔細的想了想,忽的想明白了,一陣啞然失笑,嗬……薑還是老的辣啊……
她想著想著就無意識的打開了錦盒,待回神看到盒子裡的華麗衣裳時,不由微微怔住,“浮光流雲錦?”
隻見精緻的盒子內放著一件摺疊整齊的鵝黃色的煙雲蝴蝶裙,而裁成這衣物的衣料正是千金難求一匹的浮光流雲錦。乃是京城內最大的長春紡所出,長春紡一向是為皇家提供織物,尋常人家想得一匹,就是求也求不來的。據聞這浮光流雲錦隻稍一點點光亮,便會折射出幻彩光暈,穿在身上更如置身縹緲雲霞之中,素有‘九霄仙衣’之美名,哼……於文清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見衣服鼓鼓的,於式微不由黛眉蹙了蹙,掀開來看,原來這衣服底下竟還有一雙金絲銀線纏枝海棠的岐頭履,鑲著數顆粉色珍珠,奢華精美。
含煙隻覺得眼前光閃閃一片,看的眼睛都直了,細白的俏臉上滿是神往之色,“小姐,這鞋子可真美啊,還有這衣服。”
於式微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唇,眼底一片冰冷,“是啊,是很漂亮,賣掉一件物品總要好好包裝一番才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小姐,你說什麼?含煙好像聽不懂啊。”
於式微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這時節的含煙還冇經曆過與她嫁入王府然後又進宮當上掌事姑姑的經曆,所以也冇有後來那般辦事乾練沉穩八麵玲瓏的本事。
“含煙,讓大福去刑部打聽一下何時能將王氏的屍體帶回來,對了還有,告訴點翠現在去香雪院把王氏生前的丫頭小寧帶回來,我現在就去向大夫人要了小寧。”
“是,二小姐,奴婢這就告訴點翠。”
一夜輾轉未眠,轉眼就到了第二日。
天一大早,於式微好容易有了睏意,纔剛睡下,含煙點翠和小寧三個丫頭便開始為她梳妝打扮了,一番折騰下來她還是昏昏欲睡的模樣,等她徹底的清醒過來時,才驚覺自己已經到了正陽門的門口,她撩開馬車簾子看了一眼外頭,見不少的夫人貴女皆在正陽門下車,不由也趕緊下了馬車車。
誰知這才一下車就對上了於榮美一雙驚悚的眼神,定定的看著她,好像是看見了鬼一樣,“你……你是於式微?”
這怎麼可能?
打死她都不要相信麵前這個濃妝淡抹化著一個傾城梅花妝的女子是那醜女於式微。
於式微麵色未變,隻是抬眸看了一眼同樣用驚訝眼神看她的於榮若,忽的心裡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不禁暗暗咬牙,這三個臭丫頭,她一再囑咐為她化一個濃妝即可,最好是看不出本來模樣,現在看來,她們並冇有按照她的意願。
於榮若的眼神裡已經滿是星星,眼底閃爍著驚喜,“二姐姐,原來你這麼的美。”
於式微從容的笑了笑,“不過是一副皮囊而已。”
餘光裡,她瞧見於榮華正在緊緊地看著她,那一雙妙目裡閃過一絲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