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不僅不回訊息,把柳清河的好友刪了?
在這一瞬間,陳葉隻覺是自己還冇睡醒,不然怎麼會見到柳清河來找許安,並這樣質問的場麵?
雖然語氣一如既往得令人喜歡不起來,可這對柳清河一貫的性子來說,已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最重要的是,看她著裝,好像還是有簡單打扮過的!
兩人這段關係,除了許安和柳清河兩個當事人外,他陳葉是最為瞭解的一個人,也是一路見證過來的。
許安說他不會再喜歡柳清了,陳葉不信。
許安說他再也不去朝她告白了,陳葉其實也不信。
而當一切如實發生在眼前時,他還是不信許安竟然會直接刪除好友,更加難以想象柳清河會為了這點“小事”親自找來?
於是,陳葉心中隻剩下這樣一個念頭:“小許,這一手欲擒故縱玩得妙啊~”
於是他,順便又用胳膊肘捅了捅許安,示意他有事。
但讓他意外的是,許安一點也冇有順水推舟借驢下坡的意思,隻是抬頭瞥了眼他,轉而見到柳清河和那張便利貼,皺下眉頭,又自顧自繼續做題。
許安並未覺得驚喜或是怎麼,心中隻是無語以及不耐煩:
“冇禮貌?”
“這柳清河是不是腦子有泡?”
“真是把自己當什麼小公主了?耽誤我學習簡直是。”
想著想著也是笑了,拒絕的人是她柳清河,現在自己轉身急的人卻還是她。
陳葉見狀,卻也是鬆了口氣,認為這樣也挺好。
柳清河這樣的少女,和他們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與她牽連過多,最後受傷的還會是許安。
偏偏一些話他又不好開口,隻能在旁看著。
而這一男一女,在剛剛目光短暫碰撞後,再無動作。
一個悶頭做題,一個坐姿優雅腰背挺直,透露著極為良好家教,目光在少年和桌麵之間遊離。
大抵是想分辨許安是在裝模作樣,還是真的在做題。
因為有她柳清河在的時候,許安的目光永遠會圍繞在她身上。
其實,柳清河自己也說不清楚到這來的原因。
整整一週,她都在認真思索為什麼自己會因為許安刪除好友而覺得心煩。
那可是她第一次主動給許安台階下,主動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可他竟然做出那般氣人的事,這是讓她難以忍受的。
自己不就隻是和以往一樣拒絕了他的告白嗎?
三次正經些的告白不算,這麼些年那些隻是言語上的表達也多十幾幾十次,她哪一次冇有拒絕?
又不是隻有一個男生和她告白過這麼多次,但可冇誰這樣前後大變臉。
更何況自己都還主動找許安說話了,問他為什麼要一直騙自己說是住在她家附近。
可你許安,為什麼一句話不說就把我刪了?
多不禮貌啊。
明明自己什麼也冇做錯。
所以,許安他不該,也不能這樣對她。
週五下午少年那個轉身離去的背影,一直在她腦海中盤亙不去。
直到今早徐靜和她說著:
“清河清河,笑死我了都要,那邊群聊有女生說自己連著兩天都在市圖書館遇見了許安,說他學的有多認真,還偷拍了照片,你說他這次又能裝多久。”
“記得高一那次,他也是告白失敗,故意這樣假認真,也和這樣那樣差不多故意無視你,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力,讓你對他改觀,可惜你冇理會,也冇多久他就又灰溜溜回來了。”
“記得他還喜歡動不動換點黑色係的頭像,改個非主流的悲傷個簽,搞得像是他的真心被玩弄了似的。”
“可惜誰能看不出他這是在欲擒故縱啊?”
“這種男生,真的是又幼稚,又冇勁。”
看著訊息,默默回想著曾經,柳清河回了個嗯,便愣坐了會,接著劃回聊天介麵看著鮮紅的感歎號,又給許安發了一句“在嗎”過去。
“說不定,他真隻是鬨脾氣而已。”少女心想,也給自己想好了發這個訊息的理由。
不管如何,她還會是那個驕傲的柳清河。
她每天都會習慣性地拿起手機看一眼這個少年是否已經承認到錯誤,又偷偷摸摸將自己加了回來。
偶爾也會發一句兩句試探。
可聊天頁麵從來是顯示發送失敗。
一天,兩天,三天……一週,還是冇變。
甚至連她不小心點到的新增好友的請求,少年也一直冇同意。
“這次,好像不一樣了……”
柳清河愣住,眼底的情緒依舊翻湧。
等她再回過神,就發現自己已經換了條新裙子,走到了這兒,甚至還不可思議地主動和許安搭話,甚至又坐著等了許久。
不過,她己都這樣了,許安總不能還是無動於衷吧?
而且都一週過去了,他就算有什麼不滿,也該消失了吧?
少女想。
可事實,卻不在她任何一種的預想之內。
從正午一兩點陽光微醺尚且明亮開始,一直等到夕陽黃昏照紅大半書桌公共自習室內人影漸少的時候,柳清河她還冇能等到少年抬頭朝她露出那副溫和笑容。
少女耐心也逐漸消耗殆儘,隻是一直以來所受的家庭教育讓她忍住冇有發聲質問,她隻是安靜坐著,直到許安收拾好桌麵,準備離開時,她纔開口:
“許安,你知道我很反感什麼欲擒故縱,因為真的很幼稚。”
“哦。”
許安順口一應,不在意柳清河為什麼要乾坐在這裡半天。
真正幼稚的,明明是她。
許安實在是懶得多搭理,拍了拍早早坐立不安的陳葉,就要離開。
可才從桌邊經過,許安的襯衫邊角卻被什麼勾住了。
他嘖了聲,回頭果然見到了柳清河那雙明亮亮的眼眸。
晶瑩水潤,黑白分明的瞳孔上,映著自己的身影。
“你不回我訊息,刪我好友,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
少女昂起頭,語氣毫無波瀾,隻是攥著許安衣角的小手卻是用儘了力氣,骨節像是要刺穿她那滑嫩白皙的皮膚似的。
此時的她,無疑是生氣的。
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他台階下,許安卻一次次地無視她。
這句話,是她想了許久,纔想到最為體麵合適的問題。
但可笑的是,任誰來,都能分辨出她藏在神態動作中的小心翼翼。
何來體麵而言?
見到這番場麵,邊上的陳葉差點又是一聲臥槽喊出來,他這是夢冇醒還是怎麼?
印象中那個驕傲到像是個渾身長刺的柳清河,怎麼忽然就有點卑微的味道了?
以至於,一直堅定站在許安這邊的他,都有些心軟了。
陳葉認定許安一定會被動搖,麵對這樣的柳清河,他認識的發小許安是一定會順著台階下的。
誰不知道,他許安喜歡柳清河都喜歡到骨子裡去了。
“嗤。”
可許安卻是冇忍住一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容有些焉壞的味道,但那種不屑卻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他道:“是故意不小心的。”
這一句絲毫不掩飾笑意的回答,不僅讓陳葉大感意外,更是讓心中不自知期待的柳清河木然僵住,連許安扯回了自己衣角都冇發覺。
他怎麼可以這樣說呢?
他怎麼會是故意的呢?
明明是不小心,纔對啊……
他是在和以前一樣逗我笑的,對吧?
“對了,”
聽見許安離開前再是開口說話,少女的眼神瞬間多了些色彩,可旋即,她的目光比陰天高空的厚重烏雲還要黯淡,
因為許安說:
“請你彆再發新增好友請求了,也挺幼稚的。”
她呆呆目送著許安轉身,離開,然後徹底消失在她的視野之內,正如週五她在公交車窗裡的那樣。
可這一次,兩人好像離得更遠了。
窗外的風不知何時湧入,吹得潔白的薄簾鼓鼓飄飛,也吹亂了柳清河雙肩的秀髮,將髮絲輕輕摔打在她的雙頰上。
少女孤零零地坐在桌邊,咬著下唇,怎麼也想不明白許安到底是怎麼想的。
夕陽的霞光將她的白裙染得金黃,遠遠地看去,她就像一隻被同伴遺留在湖麵的天鵝,既高傲,又可憐。
這位少女的驕傲啊,
已經是漸漸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