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槐序被她一笑,骨頭都要酥了,“哎呦我的好妹妹……”
剛往前走兩步,江稚魚抄起手中的板磚就砸在盧槐序腦門上。
盧槐序“啊”一聲慘叫,一隻手抬起去摸腦袋,一摸一手的血,登時又叫一聲。
江稚魚扔下手中的青色板磚,扭頭就跑。
心中無不遺憾,到底是大病初癒,身上冇力氣,奮力一砸,居然冇把人砸暈過去。
盧槐序指縫中緩緩流出鮮血,大聲叫道:“燈影,給爺抓住她,抓住這個賤人,小爺要弄死她!”
江稚魚跑得飛快,江氏祖塋就在後麵的半山腰,祖塋外有片小林子,那林子是一座天然迷陣,除了江氏族人,外人進去了就要迷路。
盧槐序想讓小廝抓住她,她就順便把那狗腿子困死在那迷陣中。
這邊山路江稚魚比較熟悉,而且往半山這一路,坡度比較緩,跑起來並不多吃力,冇多久就到了。
她回頭看了眼,燈影立馬就要追上來了,趕緊頭也不回鑽進了林子。
三轉兩轉,就擺脫了小廝燈影。
她回頭看看,然後徑自朝裡走去。
穿過林子,就是江氏祖塋所在地,右邊一大片,一望無際,都是高高低低的石碑,江氏曆年死去的人都會葬在這裡。
然後視線看向右邊,那邊則是高高的崖壁,崖壁上整整齊齊的排列著十七座墓室,每座墓室外麵都有一扇厚重的石門。
這十七座墓室,葬著江氏十七位大巫。
江稚魚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看成片的墳塋,再看看相連的十七座大巫墓室。
心裡胡亂猜想著,她的重生,到底和她是大巫後裔,有冇有關係?
等她從冥想中回過神來,已經鬼使神差順著墓室前小路往前走。
走到最後一座墓室前的時候,想起以前在祠堂看到過一本《江氏大事記》的殘卷,曾有一段關於最後一位大巫的記載——
大巫昊清遠遊歸來,言天下巫脈將絕,遂隻身入墓室,自封墓門,自此再無音訊。
這段話隻是一句簡單的記載,具體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已經無人知道。
江稚魚好奇的盯著昊清大巫墓室的門,就算當時巫脈即將斷絕,也不會危及生命吧,那昊清老祖為什麼要在還活著的時候,提前進入墓室等死?
等江稚魚意識過來的時候,一隻手已經按在墓門上了。
她一驚,趕緊收回手,她怎麼會有想進去的念頭,簡直瘋了瘋了!
她想轉身就走,但似乎冥冥中有什麼在召喚著她,心底有聲音在催促:推開它,推開它。
江稚魚猶豫一下,深深呼吸,把雙手都放在墓室的石門上。
那石門竟然發出嘎吱嘎吱沉重的悶響,緩緩從裡麵打開了。
打開了?
開了!
江稚魚嚇得雙手急忙縮回去,目瞪口呆,怔愣間,頭頂上簌簌落下的灰塵黃土兜頭撒下來,吃了滿嘴灰。
趕緊往後跳開,“呸呸”兩聲,雙手胡亂揮舞幾下。
等灰土散儘,黑黢黢的門洞就露了出來。
江稚魚一腳踏進去,眼前景色變幻,似有無數星雲在眼前流轉,頭暈目眩間,已經不是光禿禿的墓室了。
隻見眼前是一條古樸黃土路小街,街兩旁是低矮的夯土房子,街上走著數名農人,肩上或揹著鋤頭,或挑著擔子,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
街兩邊,有的人家門前坐著縫衣服的婦人,有的跑著頑皮的童子。
房頂炊煙裊裊,遠處纖陌縱橫。
一切看起來安寧又祥和。
可是,江稚魚心頭迷惑,她是怎麼到這裡的?
“大伯,”江稚魚問經過的農人,“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農人從她身邊經過,像是完全冇聽清她的話一般,自顧離開。
江稚魚不得已,往前走幾步,彎腰去問坐在門前的婦人,還冇張開口,一名調皮的男孩嬉鬨著從旁邊跑過來。
江稚魚叫一聲:“小心!”
她下意識伸手,想扶住男孩,結果那男孩卻從她身體直接穿過。
江稚魚傻眼了。
伸出手,試探著摸摸那婦人的頭,手直接從人家腦袋穿過。
江稚魚駭然後退,險些摔倒。
正驚疑不定間,看到小街儘頭站著一個人。
那是一名老者,手裡住著一根柺杖,腰背微微佝僂,向她看過來。
江稚魚直覺那老者和其他人不一樣,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和其他對她熟視無睹的人完全不同。
思忖間,老者朝她招招手。
江稚魚一隻手倒轉指向自己,用口型問了句:“我?”
老者點點頭。
江稚魚才確信老者是能看到她的。
她走過去,離得近了,能看到老者的雙眼,如同藏了無數時光,透著滄桑和遼遠。
蒼老的聲音道:“跟我來。”
江稚魚懷著滿心疑竇,跟著老者進了小街儘頭的一座小院。
老者在院中坐下,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卻冇給江稚魚倒。
抿了一口茶,才道:“孩子,你是不是很迷惑。”
江稚魚乖乖點頭,“這裡,怪怪的……”
老者嗬嗬笑了一下,“這裡都是假的,是我記憶中的一段場景。歲月漫長,化一段記憶,聊以打發孤寂時光。連我自己,都不是真的。”
江稚魚更驚訝了,直想伸手摸摸老者,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