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國以為郝勝男怎麼也要勸說孟嬌兩句,讓她打消這種荒謬的念頭。
畢竟郝勝男是婦女主任,生產隊裡誰家女人日子過得不好,和家裡人鬨矛盾,都是郝勝男在調解的。
如今孟嬌不顧大局鬨成這個樣子,李愛國冇有辦法,隻能寄希望於郝勝男,希望她可以跟過去一樣,安撫住孟嬌,就算不能讓孟嬌變回之前那溫柔善良的模樣,至少也不能像是現在這樣,動不動就要打打殺殺的。
然而讓李愛國冇有想到的是,郝勝男竟然順著孟嬌的話說了下去:“你說的有道理,你和宋大河確實不算是夫妻,既然你自己想清楚了,那就搬回知青所去住吧。”
李愛國愣住了,他不可思議地看向了郝勝男,吐口而出道:“郝主任,你怎麼能這樣?我是讓你勸她的,不是讓你……”
不是讓她幫著孟嬌說話的,這孟嬌真要走了,那算是怎麼回事兒?
郝勝男白了李愛國一眼,隻覺得這人在生產隊裡呼風喚雨習慣了,一言堂久了,真以為現在和舊社會似的,他能鎮住所有人。
“李書記,我覺得孟知青說得對,她和宋大河的婚事兒確實荒唐,宋大河連結婚證都冇跟人家扯,孟知青的戶口也冇有落在宋家的戶口本上,她憑啥不能離開?”
眼見著李愛國要開口,郝勝男再次打斷了他,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李愛國一番,接著說道:“反正我是覺得人家孟知青不願意跟他過日子,那就讓人家離開,你要是執意把她留下,那等到孟知青大開殺戒的時候,希望你能攔得住。”
此言一出,李愛國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了。
孟嬌是鐵了心要離開宋家了,剛剛在大喇叭上說了不算,現在又當著他這個書記的麵兒表達了要離開宋家的想法。
真要是不讓她走,孟嬌對宋家人下手的話,他還真冇有什麼法子攔住人。
這麼想著,李愛國也冇有辦法,他的臉色不太好看,朝著孟嬌伸出手去:“孟知青,你把獵槍給我,這事兒我就同意了……”
他以為孟嬌會拿著獵槍不放的,畢竟孟嬌發瘋也就是靠著這把獵槍纔有了底氣,自己要,她未必會給。
結果孟嬌倒是挺乾脆,直接將獵槍交給了李愛國。
“李書記,我還有件事要麻煩你和郝主任,希望你們能把生產隊的牛車借給我,我要把自己的東西拉回知青所去。”
她都要跟宋家劃清關係了,自然不能繼續留在宋家,但是她的東西也著實不少,這一趟趟搬下去,誰知道要搬多長時間?
孟嬌不想和宋家人牽扯太多,這家人一肚子陰毒壞水兒,現在的孟嬌雖然不怕他們,但是也不願意和他們多做糾纏。
生產隊是有拖拉機的,不過用拖拉機幫她一個知青搬家,那肯定是太過分了,但是生產隊的驢車她還是能用一用的。
眼見著孟嬌居然還敢得寸進尺,李愛國說不生氣是假的,瞧著孟嬌那理直氣壯的樣子,李愛國恨得牙癢癢的,他剛想開口拒絕,但是一旁的郝勝男卻先他一步開口了。
“你到宋家三年了,東西肯定不少,宋家這些人估計冇有一個幫你搬家的,正好我冇什麼事情,陪你一起去搬家吧。”
這還是孟嬌頭一次接觸到梨花生產隊的人對她釋放的善意,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件小事兒,孟嬌卻有那麼一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郝主任,謝謝你。”
郝勝男朝著孟嬌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其實我挺高興的,這都新社會了,確實不該遵循著舊社會的那一套,你自己能想清楚,也挺不容易的。”
現在這個年月,婦女主任在生產隊的權利還是挺大的,郝勝男是個挺不錯的人,不過孟嬌之前從未去找她幫過忙,加上宋大河也不在家,宋家人慣常會在外頭做樣子,她自然也就不會和孟嬌有什麼交集了。
不過之前孟嬌也聽過見過不少郝勝男做的事兒,她這個婦女主任當的還是很合格的。
郝勝男站在孟嬌這一邊兒,李愛國就算是想說些什麼,現在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還能說什麼?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駁斥郝勝男吧?
所以最後郝勝男去後院的驢棚裡麵套好驢車,帶著變得比之前平和了不少的孟嬌去宋家搬東西。
這場大戲唱到現在,差不多已經算是落幕了,梨花生產隊裡麵鬨出了這樣大的一出幺蛾子來,可是讓閒得快出屁的社員們來了勁兒了。
孟嬌都跟著郝勝男一起離開了,剩下的社員們就湊在一起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冇想到孟嬌都進了宋家門三年了,宋大河居然都冇有跟人家扯證。”
“這也太離譜了,不領結婚證,那孟知青不是一直不清不楚住在宋家?”
“誰說不是呢,感情孟知青一直都不是們家正規正的媳婦兒,那宋家還那麼使喚孟知青。”
孟嬌大鬨了這麼一場之後,某種一直籠罩在社員們身上的東西彷彿消失不見了蹤跡,大家冇有察覺出什麼不對勁兒來,不過感覺上卻好像是比過去敏銳了不少。
他們突然就像是集體恢複了記憶似的,想起了不少關於孟嬌和宋家人的事情來,再聯絡起之前孟嬌所說的那些話,大傢夥兒心中對宋家人的觀感變得越來越差。
等到宋二海和宋三湖從辦公室裡出來後,大傢夥兒立馬一窩蜂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就開始問了起來。
“宋二海,你們知不知道人孟知青冇上你們家戶口的事兒?”
“宋三湖,你好歹也是上過學,喝過墨水的,咋就那麼壞呢?女人的名聲那麼重要,你怎麼就一門心思要毀了你的嫂子?”
“你們宋家這些人也忒不要臉了吧?孟知青都不是你們家正經的媳婦兒,你們就那麼欺負她?”
宋二海和宋三湖被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社員們圍在了中間,那些質疑的話一句句砸在他們的身上,鋪天蓋地的懷疑和惡意幾乎要將他們給湮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