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嵐聽得心中直髮笑,想要狠狠回敬兩人一番,然而風寒入骨,她渾身難受得緊,實乃提不起勁頭。
她將頭靠在秦乂肩上,柔弱道:“二哥,外頭風好大……”
秦乂冷冷開口:“滾。”
短短一字,氣勢凜然。
劉氏和秦柳茵本能地退了一步,為秦乂讓出道來。
眼看著秦乂抱著秦嵐離開。
身影消失於雪幕間,劉氏臉上才浮出陰狠:“光一個目中無人的秦乂就夠煩了,怎麼秦嵐也跟我作對!”
說罷,她抬手撒氣地敲了下秦柳茵腦袋:“還有你!秦嵐不是已經對你的話深信不疑了嗎,剛纔又怎麼解釋?”
秦柳茵肚子裡也窩著火,忍耐地哄著:“娘,她平時不是這樣的,大概是病得神誌不清了罷!其實也好,咱們順著她捧著她,她就會越來越驕縱任性毫無頭腦,到時候,對付起來還不是易如反掌?”
劉氏仍是不解氣,伸手點著秦柳茵的鼻子,斥罵不已:“就知道對付秦嵐,你腦子裡究竟裝的什麼?我怎麼跟你講的,最重要的是利用她趕走秦乂,聽明白冇!將軍府中本隻有你哥一個男丁,將來家業自然由他繼承,結果好端端的卻冒出個競爭對手,咱要是不解決他,以後就隻有被欺壓的份!”
“等趕走秦乂,咱們將來手握大權,還用得著怕秦嵐?”
秦柳茵低著頭,聽著劉氏的數落,又是憋屈又是不甘心,暗暗在心中記下一筆。
……
秦乂抱著秦嵐踏入堂內,懷裡,秦嵐已然再度昏睡。
郊外寺廟裡不僅找不見藥,連吃食都是些寡淡白粥,她能勉強熬過這一遭,全憑身體底子硬撐。
然而,秦嵐畢竟肉眼凡胎,再好的身體也頂不住寒風直吹,郎中替她熬了藥,喂她服下,約摸半炷香的功夫,秦嵐額上溫度才逐漸降下。
秦乂自始至終守在一旁,他瞧秦嵐雙目緊閉,呼吸平穩,似是睡著了,轉身準備離開。
纔剛踏出一隻腳,手腕便被人輕輕拉住。
秦乂低頭,秦嵐仍是緊閉雙眼,如夢般呢喃:“秦乂,你恨我嗎……”
“恨。”
秦乂想也不想便給出了答覆。
秦嵐眉頭微微皺了皺,眼角有淚光溢位,喃喃間帶了哭腔:“那怎麼才能不恨我……”
“除非你從這世上消失。”
秦嵐冇了動靜,緩緩鬆手,似是又昏睡了去。
秦乂目光深邃地望著她,良久,輕輕用指腹替她擦了淚,轉身走了。
秦乂離開後,秦嵐便睜開雙眼,眼中滿是迷茫。
服藥後不久,她便清醒了。
可隻有裝出迷迷糊糊的樣子,她纔敢對秦乂問出那樣的話。
思緒飄散遠去,秦嵐腦海中浮現出來世今生的種種畫麵,再度醒來時,已是次日正午時分。
從床上坐起,秦嵐想起秦乂臨走時的話,太陽穴隱隱作痛。
安夏手足無措地闖進房內,急道:“小姐,怎麼辦?二少爺他……哎,總之您趕緊去瞧瞧吧!”
他怎麼了!
秦嵐心中咯噔一下,趕緊起身隨安夏前往。
還冇跑到堂廳,就聽見秦老將軍怒不可遏的訓斥責罵。
隔著一段距離,她聽不清內容,隻能從語氣裡感受到他滔天的怒意。
透過大門,秦嵐看見秦老將軍站於堂內、威嚴肅穆的身影,鼻子忽然有些發酸——
上輩子,父親疼了她一輩子,臨死前還不忘替她求情,卻被秦柳茵與赫堇騁害得極慘,而她身為女兒,卻毫無辦法……
秦老將軍氣頭正盛,卻瞧見一抹欣喜雀躍的影子朝他奔來,直直撲進他懷裡。
“爹!女兒想死您了!”
秦老將軍一愣,當即摟住懷裡眼淚汪汪的女兒,心幾乎要化成一灘水,眼中滿是疼愛憐惜:
“嵐兒,彆怕,爹回來了!爹替你主持公道!”
秦嵐抬起袖子擦乾淚,有些茫然:“主持什麼公道?”
她方纔隻顧著瞧自家父親,如今偏頭,纔看清狀況。
劉氏和秦柳茵坐於大堂左邊,麵容驕傲,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纔是正室。
秦霄賢也站在一旁,得意揚揚,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大堂中間,一人雙膝跪於地,背脊卻挺得筆直。
正是秦乂。
兩名五大三粗的漢子站在秦乂身後,手裡拿著鐵棍,一下下砸在秦乂身上,用力不輕,光是聽著就讓人心驚膽戰。
秦乂卻硬是一聲冇吭,連頭都冇低過半分。
秦嵐看得心疼極了,二話不說撲到秦乂麵前,用自己的身子護著他:“爹,這是怎麼了?為何如此罰二哥!”
一名壯漢來不及收棍,不小心打在了秦嵐肩上,疼得秦嵐悶哼,滿額是汗。
秦乂眉心跳了跳,硬忍著冇去瞧她。
秦老將軍被嚇得不輕:“嵐兒,你做什麼!”
秦嵐依然抱著秦乂一動不動:“爹,你讓他們住手,不要打二哥!”
身下,秦乂唇間發出一抹嗤笑:“秦嵐,我猜到你能做出倒打一耙的無恥之事,卻冇猜到你還能兩麵三刀,如今算是什麼?苦肉計?嗬,你所謂的對天地發誓,不過爾爾!”
秦嵐全然聽不懂秦乂所言:“究竟怎麼了,什麼倒打一耙,什麼苦肉計?”
終於,秦柳茵悠悠開口:
“姐姐,昨日二叔得知了你險些遇匪的訊息,立刻快馬加鞭趕回府,替你教訓秦乂監管不嚴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