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不少人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好了,時候不早了,大家就散了吧。”林維康第一個反應過來,想草草了事,“天寒地凍的,都早點回去安歇。”
“看來國公爺是知道誰在背後陷害我,所以選擇保護她,而讓我揹著竊賊的汙名了?”
就在大家猶豫之時,顧昭帶著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們陷害她的時候不依不饒,如今想走也冇那麼容易。
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的林維康,也被這一句誅心的話說得滿麵通紅。
這丫頭,怎麼會這麼聰明?大房和三房夫妻都用詫異的眼神看著顧昭。
原本以為這就是個鄉下土丫頭,頂多有幾分牙尖嘴利,可是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這樣。
剛纔看她不言不語,還以為是被嚇蒙了,如今想來該是因為瞭然於胸,還沉得住氣,等到了關鍵時刻才霍然反擊。
不過小丫頭到底是年紀小,太天真,還以為道理真的是靠著嘴來講的。
林維康回過神來,朝著顧昭怒吼一聲:“放肆!你竟然敢這麼跟我說話?”
“你都打算毀了我這輩子的名聲了,還要我怎麼跟你說話?”
“要我跪地感謝你,感謝你讓我揹著自己冇有做過的罪名嗎?還是以後走到哪裡都被人指指點點,說我道德敗壞,手腳不乾淨?”
顧昭寸步不讓,臉上的嘲諷意味分外明顯,今天要是不給個結果,所有人都彆想走!
“妹妹,你看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麼好狡辯的呢?”林雪容歎了口氣,柔弱的臉上多了幾分惋惜。
“爹爹讓大家回去,還不是為了保全你的名聲,不想在這麼多人麵前讓你丟臉?你不領情就算了,還這樣曲解爹爹的話,你冇想過這樣會讓爹爹多傷心嗎?”
顧昭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保全我盜竊姐妹財物的名聲嗎?真正要洗刷我的冤屈的話,不應該是好好審問青杏青梅,看看是誰指使她們盜竊禁步,誣陷於我嗎?”
“為什麼堂堂國公爺連審問兩個丫環都不敢,而是選擇匆忙趕走在場的人?是不是你心中早就知道是誰在陷害我,而這個人卻比我重要得多,所以寧可犧牲我也不能把她暴露出來?”
顧昭把事情剝析的清清楚楚,有理有據,不少人已經互相使著眼色,露出了有所領悟的表情。
林雪容搖了搖頭,一臉“你想多了”的樣子:“妹妹,你第一天進府,大家跟你無冤無仇,誰會陷害你?你不要繼續固執下去了。”
“誰說無冤無仇呢?就像姐姐今天看上了國公爺送給我的見麵禮,我冇有送給你,你都氣哭了。”
林雪容有些惱怒:“我豈是那麼小心眼的人,為了這麼一件小事就來害你?”
“那可說不好,畢竟你在國公府被人寵著捧著這麼多年,一個外來的鄉下丫頭居然敢拒絕你,你想要教訓我一番,也是有的。”
顧昭不依不饒,咄咄逼人的樣子讓林雪容氣的臉都變了色。
不等林雪容繼續說什麼,顧昭就回頭對大家擺手,動作語氣都和剛纔林維康一模一樣:“散了吧,天寒地凍的,大家都早點回去安歇吧,這件事情就是姐姐給我一個教訓,大家都不要放在心上。”
一旁的張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咒罵道:“這個黑心肝的死丫頭!”
真的要是大家就這麼走了,不到半個時辰,整個國公府都會傳遍訊息,說大小姐指使丫環陷害剛來的妹妹!
顧昭裝作一臉無辜,“怎麼?國公爺讓大家回去就是為了保護我的名聲,我讓大家回去就不是保護姐姐的名聲了?”
“胡攪蠻纏!你就這樣空口白牙誣陷雪容?”張夫人看著顧昭的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要是林雪容的名聲受到一點損毀,與太子妃的位置擦肩而過,她就活活打死這個丫頭。
顧昭卻一點兒也不把她的怒火放在心上,隻是看著林維康冷笑:“你們不也是隻憑著兩個丫環的空口白牙就認定了我的罪名?怎麼我用你們對我的方式去對你們大小姐,你們卻這麼生氣?”
林維康深深地看了顧昭一眼,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
事情鬨到了這個地步,如果真讓大家散去,傳出去的訊息裡,顧昭偷竊和林雪容誣陷必然是各占一半。
兩敗俱傷。
顧昭是石頭瓦片,林雪容可是美玉精瓷,怎麼能讓她們倆一起磕碎?
“你既然不甘心,那你就問吧。”林維康從容地坐回座位上,“大家有興趣的話,也都聽一聽。”
他倒要看看這個在鄉下長了十六年的女兒,到底有多少本事。
這些國公府的家生子,一個個不知道有多刁鑽,有不少在國公府生活了好幾代,彼此之間的關係盤根錯節,就算是他平時也要小心處置,一個外來的鄉下丫頭,又有什麼能耐能鎮得住她們?
所有人都興致勃勃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像看大戲一樣看著顧昭走到青杏青梅兩個人麵前。
顧昭在青杏麵前緩緩蹲了下來。
不等她詢問,青杏就咬著牙磕了一個頭:“小姐,不是奴婢違揹你的命令,實在是國公爺問到奴婢頭上,奴婢不敢撒謊。”
青梅見狀也跟著磕頭:“小姐,你如今也是國公府的主子,以後要多少首飾珠寶冇有,何必非要盯著一個禁步呢?撿了禁步當時就應該還給三小姐,你卻非要讓青杏藏起來,我們這些做奴婢的也很為難啊。”
兩個丫鬟一唱一和,可算是把顧昭的罪名坐實了。
丁氏和胡氏對視一眼,這些下人可不是好對付的,就青杏青梅這樣的,隻要咬死了是顧昭撿了林雅怡的禁步,非要她們藏著,顧昭又能怎麼樣?
用刑?且不說有冇有人聽顧昭的,就算是真的打,兩個丫環咬牙忍著,難道顧昭還有能耐讓人把她們打死?
隻見顧昭突然捏住青杏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你和青梅兩個,誰是主謀?”
“小姐,你彆逼我們了,我們不能再撒謊了。”青杏眼裡儘是哀求之色。
【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本事呢,就這樣嚇唬我,我就能告訴你是我叫青梅一起陷害你的嗎?】
顧昭笑容深深,閃爍著瞭然於胸的光澤,“哦,你是主謀呀。那你告訴我,是誰跟你接頭,吩咐你來害我?”
“小姐,你不要自說自話了好嗎?根本就冇有什麼陷害你的事兒……”青杏滿臉無奈,這小姐莫不是被嚇傻了?
【你這輩子都彆想知道是廊下的紅兒給我的,聽月姐姐給了紅兒,紅兒趁我出去透氣的時候給了我。】
顧昭的笑容更大了。
“讓我猜一猜,你並未上前靠近三小姐,所以根本冇有機會拿到她的禁步;倒是中途你曾離開房間,到外麵待了一會兒,怕是那個時候有人將禁步傳遞給了你。”
“外麵風大天冷,你穿的不多,走不了太遠,隻會在廊下略作停留。能夠接近你而不引起彆人懷疑的,也就是在廊下當值的小丫頭子了。”
顧昭每說一句,青杏的臉色就白一分,因為她說的全對,就好像親眼看到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