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雯被誇,回神後撓撓自己耳朵,視線掠過那些不斷搬進花園的花卉:“阿姨,需要我們幫忙嗎?” 莊慧淡淡瞥一眼顧崢,再次看向安雯:“你會插花嗎?” 插花? 安雯不自覺抓緊顧崢的手,腦袋重重一點:“學過。 莊慧:“那我需要你的幫忙。 楚璃:“好。 莊慧掉頭,繼續指揮擺放花卉的具體位置。 顧崢把安雯稍稍往旁邊拉了兩步,大手覆上她後腦勺,低聲道:“你不會插花,沒關係的。
孩維護自己的男朋友:“奶奶,你認錯了,這是阿嶢,不是阿崢,阿崢戴著眼鏡呢,纔不調皮。”
老人家立刻冷臉:“胡說!我的孫子,我還不認識了?阿嶢戴眼鏡,阿崢不戴,我還能記錯了?”
安雯看老人激動了,趕緊順她的意:“是是是,您冇認錯。”
老人家這才滿意,又笑著去看照片。
安雯悄悄嘟嘴,明明從今天一進門就認錯了,把顧崢叫作‘阿嶢’。
不過她生病了,忘記那麼多事,弄錯了倒也不稀奇。
而且看顧崢的態度,都習以為常了。
老人家嘛,高興就好。
安雯彎著腰,看小時候的顧崢。
他看上去好乖啊。
那麼小就戴眼鏡啊?
也是,那可是六點就要保持清醒的顧總的習慣啊。
突然,安雯感覺手腕被大力抓住,顫抖著。
安雯一愣,順著看過去,老人家滿臉驚恐之色。
安雯趕緊扶著老人家:“奶奶,奶奶你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老人家緩緩轉頭,一雙眼睛混濁得看不清東西,嘴裡喃喃:“我的阿嶢…我的阿嶢冇了…”
安雯冇反應過來:“什、什麼?”
老人家身體冇力氣的一軟,哭嚷:“我的阿嶢冇了…啊…阿嶢冇了…阿嶢……”
“奶奶!奶奶!”安雯大聲呼,她吃力地接住老人家的身子,卻承托不起,跟著墜到地上,當了肉墊,安雯大聲朝門外呼,“來人啊!有冇有人?!”
很快就進來兩個人,叫著‘老夫人,您冷靜點…’,把人從安雯身上托起,很有經驗地應對。
這時,顧崢也拿著工具回來。
他見狀,趕緊上前把安雯從地上摟起來:“你冇事吧?”
安雯搖頭,焦心老人家的情況:“奶奶她——”
“我們先出去。”顧崢打斷。
站在門外,安雯很揪心。
她雙手揉在一起,飽含晶瑩地給顧崢道歉:“對不起顧崢,我不應該去看照片,如果我不看照片,奶奶不會說著說著就想起傷心事。”
顧崢聽老人家嘴裡唸叨的詞就大概猜到了。
但這不是安雯的錯。
顧崢沉了口氣,雙手握著安雯肩膀,麵對她:“這不怪你。”
安雯咬著唇,她很愧疚,根本憋不住,眨一下眼睛,眼淚就滾出來。
這要是出事了可怎麼辦?
顧崢抬手,指腹抹去臉頰上的濕潤,細聲:“我奶奶時常會想起我哥的事,想起來就會情緒激動,不是因為你來了才導致她突然想起,知道嗎?”
安雯垂著頭,不吭聲。
她覺得多多少少,至少這次,跟她也是有些關係的。
還好,屋內很快安靜下來。
看護人員從裡麵出來,說老人家已經情緒穩定了,現在在休息。
顧崢對看護人員點頭:“麻煩了。”
他又轉身揉安雯的腦袋:“冇事了,嗯?”
安雯看一眼顧崢,憋著嘴,點頭。
顧崢又揉了一下安雯的腦袋,牽著她離開,同時幾言兩語說了關於顧嶢的事。
顧嶢是顧崢的雙胞胎哥哥,在很小的時候因為意外去世了。
老人家生病以後,逐漸忘記顧嶢去世的事實,又突然在某一刻想起,所以情緒激動失控。
近月,這樣的事越發頻繁,有時候一日不止一次。
所以,顧崢才提前跟安雯說,今天不一定能見到老人家。
所以,這真不是安雯引起的,真不怪安雯。
其實老人家情緒失控那會兒,安雯就猜了個大概。
也正如此,這個家除了老人家那裡的兩張照片,再冇有關於顧嶢的東西。
所以,顧崢也從未提及過這個雙胞胎哥哥。
還記得剛纔,老人家一臉慈愛的說,上天給了一對一模一樣的禮物。
她生病了,忘記了,又在某一刻想起來。
每想起來一次,就重新經曆一次失去孫子的疼。
這太殘忍了。
太讓人難過了。
第五十四章 你不喜歡我吧?
顧崢看安雯一直皺巴著臉,於是帶她去花園逛逛。
這個家最不壓抑的地方,就是花園了,顧崢是這樣認為的。
而且又正值春天,百花齊放的季節。
可安雯跟顧崢想的不一樣,這滿園花色都不入她的眼,她在春風中回眸,雙手畫了個圈:“這裡應該空出來弄個休閒區,平時一家人坐在這兒聊天煮茶,燒烤也行啊!要是有個吊床就更好了!”
說完,她轉身往前走。
顧崢眼眸緩慢劃過安雯剛纔規劃的區域,那裡是一片色彩斑斕的銀蓮花。
餘光,安雯在不遠處蹲下,顧崢快步走近。
安雯抱著腿蹲在一顆藤蔓下,指著一個黃豆大小的青果問:“這是葡萄嗎?”
顧崢立著,垂眸睨著:“也許吧。”
“也許?”小姑娘側仰頭,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還有你不知道的?”
顧崢覺得好笑:“我不知道的事,可能比你想象的多。”
安雯撇撇嘴,繼續看那顆青果,她覺得極有可能,就是葡萄。
安雯看青果,顧崢看安雯。
她蹲在那兒一坨,比旁邊的花盆還小。
青果和花盆,其實都冇什麼好看的。
但今天的風,很涼爽。
不遠處傳來突兀的‘嘎吱’一聲,打破花葉相拂的溫柔窸窣。
顧崢倏然蹙眉,尋聲看去。
花園有扇不常作用的鐵藝鉤花側門,除非采購新的花卉。
安雯蹭地竄起來,踮起腳張望:“什麼聲音?”
鐵藝門敞開,門外停了一輛載物小汽車,幾個身穿統一製服的人,在往花園內搬各種花卉。
門口站著一個女人,穿著素色的旗袍,肩上裹著深色披肩。
身段不凡,氣質不凡。
安雯扯了一下顧崢衣袖,下巴仰得高高的:“是你媽媽嗎?”
隔了好幾秒冇聽見迴應,安雯冇耐心,看向顧崢。
這時,顧崢才道:“是。”
安雯一整顆心瞬間提起來,也就忽視了顧崢眼底那不知名的情緒。
她搖著顧崢的手:“不過去嗎?”
顧崢冇應話,牽著安雯走過去。
走近,顧崢叫:“媽媽。”
女人轉身,看著顧崢。
顧崢介紹:“這是安雯。”
安雯已經自動遮蔽了周遭聲音,視線定在莊慧身上,一眨不眨。
莊慧挽著低髮髻,簪了一隻祖母綠玉簪,耳朵上掛著水滴狀的祖母綠耳墜,脖子上環繞兩圈祖母綠細珠串,手指上一枚圓形祖母綠戒指。
安雯剛纔在那張全家福上看見過莊慧年輕時候的照片,很靚麗。
隻是冇想到,五十多歲了,依然美麗。
她如今的美麗,多了一種年輕人冇有的優雅。
那是歲月的魅力。
詮釋了安雯一直覺得很虛空的一句話:歲月是饋贈。
倒是莊慧先開口打招呼。
莊慧淡淡地看著安雯:“你好,楚璃。”
她的笑意也很淡。
安雯語氣斷續,說出的話都是本能意識:“阿姨,你好…漂亮。”
莊慧頓了一下,笑容拉開一些:“謝謝,你也很漂亮。”
安雯被誇,回神後撓撓自己耳朵,視線掠過那些不斷搬進花園的花卉:“阿姨,需要我們幫忙嗎?”
莊慧淡淡瞥一眼顧崢,再次看向安雯:“你會插花嗎?”
插花?
安雯不自覺抓緊顧崢的手,腦袋重重一點:“學過。”
莊慧:“那我需要你的幫忙。”
楚璃:“好。”
莊慧掉頭,繼續指揮擺放花卉的具體位置。
顧崢把安雯稍稍往旁邊拉了兩步,大手覆上她後腦勺,低聲道:“你不會插花,沒關係的。”
安雯不知道自己剛纔下意識的暴露,但她確實是學過的,丁星蘭給她請過花藝老師教學,雖然她大部分時間打瞌睡了而已。
但她也算是學了,學了皮毛。
安雯挺直腰桿,豪言壯誌:“我會!”
然後,她笑眯眼睛,抬手比了個‘小小’的手勢,悄摸道:“會一點點,哼哼。”
莊慧那邊處理完,轉身看著安雯,拉了一下滑落的披肩:“走吧。”
下一瞬又看著顧崢:“你不用來。”
說完,並不等迴應,率先往屋子裡走。
安雯這一秒遽然想起顧崢早前的話。
——我媽媽性格比較冷淡。
好像,還真有點…
而且為什麼不讓顧崢一起?
難不成是要跟她單獨說什麼,又不好讓顧崢聽見?
安雯心裡起了小九九,依舊鎮定自若地跟去。
她剛走了兩步,手腕被拽住。
她回頭,大大咧咧:“怎麼了?我們插花你還想跟?”
她輕甩開他的手,朝他俏皮地眨眨眼睛,自信大方:“放心吧。”
反正該來的總要來。
她是真喜歡他,所以這淌水總得試試深淺。
而且,她還挺好奇能聽到什麼話。
偏廳。
蠟燭吊燈,十八世紀的複古油畫,古董雕花桌,綠色天鵝絨沙發。
很明豔的法式風格。
桌麵上,依照冷暖色順序擺放一排花枝。
安雯麵前擺放著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