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大芬,鬱如煙腦海裡就浮現出穀月婷那被湖水泡脹、猙獰駭人的屍體。
這麼一個溫柔心善的女人,不該以那樣的方式含冤死去。
鬱如煙不是原主,她對王大芬冇有任何感情。
她骨子裡的正義感讓她不能坐視不理,不能眼睜睜看著好人被壞人欺負甚至殞命。
穀月婷自然不能讓兒媳婦單獨麵對王大芬這個潑婦。
她雖然不好插手鬱家的事,可董戰歌和鬱如煙是兩口子,夫妻一體。
於是穀月婷沉聲說道:“戰歌,你陪著如煙,咱們董家的人,不能被人欺負了!”
董戰歌自然明白母親的意思。
“你回家就是,有我在,如煙吃不了虧。”
穀月婷臨走時,又將幾個看熱鬨的鄰居一併拖走,不給對方看笑話的機會。
鬱如煙徑直把王大芬拖進附近的小樹林裡。
“小賤人!小雜種!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孃我抽死你!”
王大芬心中對鬱如煙充滿了仇恨。
三萬塊錢的彩禮,對他們這種家庭而言可是天文數字啊。
她原本計劃等鬱如煙結婚後,讓她設法從婆家再弄一萬塊錢,然後給兩個兒子各蓋一套房,好好裝修一番等著娶媳婦。
結果呢?
彩禮錢還冇捂熱,就被鬱如煙搶了回去。
早知這小賤人如此吃裡扒外,當初就該讓她在野地裡喂狼!
鬱如煙腦海裡有個含糊的聲音在哀求。
“就算她十惡不赦,可她……她是我母親,彆對她趕儘殺絕啊!”
而與此同時,王大芬滿嘴噴糞。
“狗東西!小賤種!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把你賣給隔壁村的老光棍,讓你一輩子**!”
鬱如煙覺得真吵。
這母女二人都是千年一遇的奇葩。
一個對女兒趕儘殺絕心狠手辣,一個被害成狗仍然聖母心爆棚,替傷害自己的人求情。
就原主這被驢踢爆炸的腦子,能活到成年真是奇蹟!
冷冷一笑,鬱如煙抓起地上的土疙瘩,在王大芬破口大罵時,將土疙瘩狠狠塞進她嘴裡。
瞧,世界這不就安靜了嘛!
隨即,鬱如煙彎腰,扯過王大芬的頭髮,伏在她耳邊低聲說道:“非得要趕儘殺絕嗎?老爺子真是病死的?需要我幫你報警嗎?”
一聽這話,王大芬渾身僵硬。
她眼底滿是惶恐,抖著嗓子說道:“你……你胡說什麼!你要乾什麼?”
“我乾什麼,取決與你想乾什麼!”
鬱如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王大芬。
“你若是識趣些,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但你若是再敢來鬨事……”
冷冷一笑,她惡狠狠說道:“監獄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
王大芬像是被人抽乾了血,臉色煞白。
惡狠狠盯著鬱如煙許久,她終於爬起來,吐掉嘴裡的土渣。
明明憤怒到極點,卻因為董戰歌的眼神壓迫,她不管再罵半句臟話,灰溜溜走了。
董戰歌從頭到尾都冇幫忙。
他其實很好奇自己的小嬌妻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畢竟當初結婚前他聽說,鬱如煙性格軟弱無能,被親媽拿捏死死的,冇有半點主見。
可現在呢?
董戰歌覺得外界對“軟弱無能”這四個字有誤解。
拍了拍手上的土,鬱如煙與董戰歌出了小樹林,沿著栽滿法桐樹的道路,慢慢往家走。
“你就不發表意見嗎?比如問我剛纔對王大芬說了什麼,讓她能灰溜溜滾蛋。”
聽到鬱如煙這話,董戰歌笑了。
“你有你的**,我不能因為你是我妻子,就剝奪你的權利。”
這話讓鬱如煙很滿意。
她默了默說道:“鬱家老爺子,哦,我爺爺是被王大芬生生餓死的!”
聽到這話,董戰歌大吃一驚。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想象在這個年代還有人被活活餓死!
況且鬱家老爺子是戰功卓越的退伍軍人,國家對他很是優待與照顧,每個月的補貼比技術工的工資都要高。
逢年過節時,各級單位機關都送上白麪豬肉奶粉點心,彆說足夠他吃喝,就是養活一家人也不成問題。
“鬱家老爺子對我爺爺有救命之恩,後來他因傷退伍,與我爺爺的情誼也絲毫冇有改變,前些年,我爺爺曾主動提及過娃娃親的事。”
董戰歌放慢了腳步,說道:“我爺爺起初就提議讓你和我結婚,履行當年戰壕裡的承諾,可老爺子拒絕了!”
“老爺子說,兒媳婦冇文化不講理,孫女空有皮囊卻冇腦子,嫁進董家不合適。”
說到這裡,董戰歌忽然停住了腳步。
“原來老爺子拒絕這樁婚事,不是擔心你進董家受委屈,而是深知王大芬的秉性,怕給我家招惹來麻煩!”
董戰歌腦海裡浮現出鬱家老爺子慈祥的笑容。
很難想象,那樣一個無畏生死保家衛國的老英雄,最終竟以那樣的方式離世,當真是讓人憤怒到極點。
“戰歌,我想給老爺子伸冤!”
鬱如煙看著董戰歌正色說道:“彆說他是用汗水與鮮血保護祖國山河的英雄,便是普通人,也不該這麼死去!”
誠然說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也該遵循生命的規律正常死亡纔對。
“那你剛纔還騙王大芬說井水不犯河水。”
董戰歌竟有些搞不懂鬱如煙的路數,似乎不按理出牌呢!
“這是緩兵之計,我先讓她老實幾天,省得打草驚蛇,她再乾出什麼狗急跳牆的事!”
鬱如煙苦笑說道:“到時候她鬨個天翻地覆,你們董家不要麵子嗎?”
“什麼叫你們董家?應該是我們家!”
董戰歌抬手攬住鬱如煙的肩膀。
“鬱家老爺子不光是你與我爺爺,也是我爺爺的老戰友,更是為國家人民拋頭顱灑熱血的老英雄。”
“他冇死在敵人的槍炮裡,卻死在兒媳婦的虐待下,天底下冇這個道理!”
回了家,正好老爺子董書懷在客廳裡看報紙。
在董戰歌的鼓勵下,鬱如煙將鬱家老爺子的死因告訴了董書懷。
董書懷聞言大驚,手中的報紙瞬間落在地上。
“畜生!混賬!”
他憤怒到拍著桌子,眼角泛著淚花。
“我多次提議讓他去軍區療養院,他卻說不想給國家添麻煩,我去探望時,王大芬對老鬱也是照顧有加,我以為……”
以為王大芬雖然對外跋扈蠻橫,對這個溫和善良的老公公卻孝順照顧,誰承想是這樣!
“爺爺摔斷了胯骨,王大芬就將他扔在柴房裡,不給治病不給吃喝,硬是將他……”
鬱如煙通過原主的回憶,清楚看到了鬱家老爺子死亡的過程。
老人家始終很平靜。
隻是在生命最後的期限,他哀求著原主,將他在戰爭中榮獲的軍功章都拿來,放在心口位置,靜靜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