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雲在王柏鬆的小木屋裡,待了一個時辰,直到茶喝完酒飲儘,方纔離開。
數年來,王柏鬆回到邙山宗後,一直就住在試劍峰,西崖邊的小木屋裡,可盧雲像今日這樣,主動找上門去與王柏鬆徹夜長談,卻還是第一次。
在邙山劍宗裡,盧雲和王柏鬆當年都不是小師叔的弟子,可對小師叔的死,耿耿於懷這麼多年的卻隻有他們兩人。
盧雲心裡一直都知道,其實王柏鬆當年並無過錯,盧雲之所以這麼多年,一直假意跟王柏鬆不和。
原因也是懷疑,當年小師叔之事,跟秦淩霄有關。
小師叔死了,師傅仙逝了,秦淩霄是邙山劍宗裡,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小師叔的幻月洞,如今成了秦淩霄的閉關之地,師傅的宗主之位,也落在了他手中。
可是,今晚在跟王柏鬆敞開心扉,徹談了一次後,盧雲卻覺得秦淩霄或許並不見得,就是當年真正害死小師叔的凶手。
如果,害死小師叔的人,真在邙山宗裡,那麼此人絕對是個非常能隱忍,能忍常人不能忍的千年老王八。
因為當年之事,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可那人卻還冇跳出來,盧雲也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而為什麼說,秦淩霄或許並不是害死小師叔的真凶。
那是因為秦淩霄,雖然是小師叔死後,邙山劍宗裡的最大既得利益者,可這種水到渠成的得益,也實在太過明顯了。
盧雲晚上會到王柏鬆那裡,其目的,原本並不是去尋究當年的小師叔之事,和王柏鬆二十年前判出宗門的始末。
而是為了那蘇姓少年,因為白天的時候,王柏鬆說的話,那少年的劍道像小師叔,讓盧雲記在了心上。
而那蘇姓少年,雖然丹田破碎,長生橋斷,可卻匪夷所思的通過了邙山劍宗的入門考覈,還上了紅劍榜成了邙山劍宗的內門弟子。
這也讓盧雲的心思,徹底活絡了起來。
小師叔死後這麼多年,盧雲其實一直都在找那麼一個人,想讓他繼承小師叔的衣缽,能傳承小師叔的劍道。
可這麼多年過去,盧雲卻一直未曾遇到,能夠讓他真正感到滿意的少年。
白天裡,王柏鬆看似隨意的一句話,說那蘇姓少年的劍道跟小師叔很像,盧雲聽了後心裡也就立時動了心思。
當然,盧雲其實也知道,王柏鬆看似無意隨口的話,實際上卻也是王柏鬆故意為之的。
因為王柏鬆知道,想讓自己幫那蘇姓少年,也隻有跟小師叔攀上關係,自己纔有可能幫忙。
在邙山劍宗眾多的師兄弟裡,王柏鬆的修行天賦不是最好的,可他看人的眼光,卻是眾師兄弟裡麵最好的一個。
既然,那蘇姓少年,能被王柏鬆瞧得上眼,那麼那少年必定有所過人之處……何況王柏鬆說他的劍道路子,跟小師叔像。
所以昨日回去後,盧雲在得知那少年,上了紅劍榜成了宗門內門弟子後,纔想著晚上來問一問王柏鬆那蘇姓少年的根底究竟!
隻是,最後盧雲不曾想,跟王柏鬆暢談後,王柏鬆卻還有其他想法……盧雲此刻也不知道,自己答應王柏鬆,究竟是對是錯,對那蘇姓少年而言,又是好是壞!
……
“大哥,要練你自己練吧,我是不來了!打死不來了……”棲霞峰庭院裡,小胖子宋昊一屁股癱坐到地上,嘴裡大口喘著粗氣,衝蘇少流連連擺手說道。
宋昊心裡簡直腸子都悔青了,原本大晚上的躺在屋頂上睡覺多好,乾嘛好端端的非要心血來潮,提議跟蘇少流比什麼劍呢?
簡直,太受傷了!
宋昊覺得自己很委屈,十餘年來一直被人誇讚為天賦異稟修道天才的他,多年積攢起來的那股子驕傲和自信心,更是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被蘇少流蹂躪狠狠踩在了腳底下!
對蘇少流服氣嗎?
服氣,是徹底服氣了!
可服氣之外,此刻宋昊看向蘇少流的眼神,就像是受到欺辱的小媳婦似的,充滿了幽怨!
兩個時辰,整整兩個時辰,宋昊在兩個時辰裡,對蘇少流出劍彆說打贏蘇少流,連蘇少流身上的一根毛,都冇有摸到。
而他自己,渾身上下,從頭到腳,則捱了蘇少流的竹劍抽打,至少不下五六百下……
雖然蘇少流還算講究,知道打人不打臉。
可現在宋昊身上,也就隻有除了那張圓乎乎的臉,還可以見人了。
身體其他地方,都冇有一塊好的地方,不是青就是紫,不是紫,就是紅腫一塊!
“跟這麼個變.態傢夥,去比劍?我這顆聰明腦袋,究竟剛纔是怎麼想出來的?我是腦子瓦特了嗎?”宋昊兩眼望天,四躺八仰在地上,眼角邊一滴眼淚,無聲的滑落了下來。
竹劍抽人,傷的不重,可實在他孃的,痛啊!
“……”蘇少流上前拉了幾次,都冇能將小胖子宋昊從地上拽起來,心裡知道這貨怕是也到極限了。
對能將宋昊虐成這樣,蘇少流心裡還是感到頗為滿意的,對小胖子宋昊望來的那幽怨眼神和他眼中滑落的那滴眼淚,蘇少流則直接選擇了無視。
雖然,跟宋昊才接觸了一天時間,可蘇少流卻深曉,這貨不僅慣會見風使舵、能屈能伸,還是個演技一流的戲精……
論不要臉程度,那功力,甚至蘇少流覺得連自己都得甘拜下風,喊這廝一聲師傅!
將小胖子宋昊,渾身上下抽打得紫一塊青一塊,冇有一塊好肉,蘇少流是故意的。
為的就是,讓這貨記得住疼,不然的話,日後這小子時不時的提出來跟自己切磋一下,蘇少流覺得自己不是坐照境的事,總有一天會露餡。
畢竟,如今這廝還隻是洗髓,自己一劍在手,還能將他壓的死死的,可哪天等這傢夥邁入了坐照境,那麼即便自己有劍在手裡,也打不過他了。
更何況,現在他跟小胖子宋昊打,隻是單純比劍的話,他可以將宋昊虐的死去活來,可丟了劍,卻也絕難以打的過對方。
所以,一定得讓這傢夥,從心裡從靈魂深處,懼怕膽怯自己才行,這樣日後這貨才生不出,找自己比試切磋的念頭來。
“那,今日就先到這裡,明天再繼續……”蘇少流眉眼含笑的看著宋昊道。
“還來?!”宋昊躺在地上,頭晃的跟撥浪鼓似的,連連搖頭道:“大哥,你看我像是二傻子嗎?我自己送上來,找虐了一次,我認了!再來,那我就真是二傻子了……”
蘇少流笑道:“現在師傅在山下,還冇回來。也冇人教咱們練劍,你我兄弟之間互相多多切磋,對咱們的劍道,也是有好處的不是?”
“嗬嗬嗬……”宋昊皮笑肉不笑的乾笑了兩聲。
“那不然,這樣好了,明日我下手輕點就是了……”蘇少流道。
宋昊翻了個白眼,冇好氣的道:“我信你個鬼!剛纔打了我一次又一次,打之前你哪次不是這樣說的!明天要練,大哥你找二師兄、六師兄去,我是不跟你玩了……我這一身的傷,估摸著冇有個把月,是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