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想更換禁衛輪值,打亂朱祁鎮奪門計劃。
目前他對衛所兩眼一抹黑。
還須詢問指揮使,才能做決定。
他喝了碗蔘湯,來回踱步,心裡平靜不下來。
這時,太子朱見深入宮拜見。
朱祁鈺眸光一寒。
他想過拿朱見深擋槍,但朱祁鎮兒子很多,死了一個他也不會多心疼。
再者,朱見深是個難得的好皇帝,登基後也便他沉冤昭雪,算儘了叔侄之情。
畢竟這八年,自己怎麼對待朱見深的,他心裡清楚。
朱見深以德報怨,已是難得。
“太子來了。”
“兒臣拜見陛下。”
朱見深垂著頭,看不清臉。
他有口吃,說話不利索。
一個宮女也跟他一起跪下,想來就是讓朱見深癡情一生的萬貴妃。
“抬起頭來。”朱祁鈺端詳著這位寵冠六宮的美人。
朱見深卻哆嗦一下。
宮女戰戰兢兢抬起頭,皮膚白皙,麵容姣好。
談不上多美,屬於耐看的小家碧玉,隻是人長開了,身材有致,給少年人無限遐想。
但真彆說,越看越有味道。
孫太後選人的眼光是不差的,難怪比朱見深大了十七歲,還能勾走他的魂兒。
“多大了?”朱祁鈺又問。
朱見深又哆嗦一下,想說什麼,卻又不敢。
“奴婢二十有七。”萬貞兒說話顫抖。
她自幼進宮,心裡清楚皇帝問她年齡,是看上她了。
她非常清楚,這是一個天降餡餅的好機會。
隻要抓住了,就能一步登天。
可……
她偷瞄了眼小主子,他……說的那些話能當真嗎?
她十分糾結,低頭不語。
“身材不錯。”
朱祁鈺輕笑:“太子,朕想留你這宮女侍寢,你覺得如何啊?”
朱見深渾身都在哆嗦。
不知是氣的,還是害怕怕的。
“兒,兒臣……”他口吃毛病很嚴重。
朱祁鈺卻打斷他:“太子,你可要想好了再說啊。”
朱見深又哆嗦一下。
他今年才十歲,朱祁鎮準備奪門,他是不知情的,畢竟誰和一個十歲的孩子商量謀朝篡位的事情呢?
朱見深看了眼萬貞兒,咬牙道:“兒臣想請陛下將她賜給兒臣!兒臣願以妻禮聘之!”
萬貞兒瞪圓了眼睛,萬冇想到一向謹慎的朱見深,居然為了她敢說出這番話!
她太清楚朱見深在宮裡多麼無助、多麼困難了。
卻能為她說出這番話。
足見用情之深。
“嗬嗬。”
“太子。”
“你知不知道,這後宮的女人,都是朕的!”
“你卻對朕的女人產生了私情?”
朱祁鈺聲音森寒。
“兒臣不敢,隻是她……”朱見深著急解釋。
“不必解釋。”
“朕不怪你。”
“你是太子。”
“朕死後,這天下都是你的,何況區區一個女人?”
“彆說是還未侍寢的宮女。”
“哪怕是朕的皇後,朕的妃子,你想要,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嗎?”
朱祁鈺慢慢站起來。
嘭!嘭!嘭!
朱見深拚命扣頭,汗如雨下:“兒臣不是禽獸,兒臣豈敢玷汙叔母?請陛下莫怪兒臣,兒臣,兒臣今年才十歲啊!”
萬貞兒也腦袋死死貼著地麵,身體抖成一團。
她清楚,如果朱見深說錯一句話,可能就無法活著走出大殿了。
他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朱祁鈺目光陰冷。
你不敢,但你父親會做的!
做完之後,再把她們統統殉葬。
史書上一個字都不會落下,真是好手段啊。
“罷了,你退下吧,她留下。”朱祁鈺坐了回去,漫不經心道。
朱見深撅著屁股,身體抽搐幾下。
王勤小碎步過來,讓宮女伺候萬貞兒沐浴更衣,等著伺候皇爺。
“陛下!”
“兒臣願請辭太子之位!”
“隻求陛下將她賜給兒臣為妻!”
朱見深聲音顫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你在威脅朕?”朱祁鈺聲音一寒。
“兒臣不敢,隻是兒臣深愛她!”朱見深身體顫抖,聲音顫抖,唯獨語氣堅定。
八年了,朱見深第一次敢忤逆朱祁鈺。
看來真是抓住他七寸了。
“大膽!”
“朱見深!”
“你是太子!”
“豈能因為一個女人,便不要太子之位!不要這大明江山!”
朱祁鈺暴怒:“來人,把太子帶到東暖閣去,麵壁思過!”
“冇有朕的旨意,誰也不許見他!”
朱見深萬分絕望。
當他揚起頭時,看向穿著龍袍的叔父,他第一次流露出恨意,這份恨意以前未必冇有,隻是從未流露出來過。
他聰慧、隱忍、有手腕,躲過一劫又一劫,卻因為一個女人,被朱祁鈺捏住七寸。
目送朱見深被帶走。
朱祁鈺戳了戳眉角,太累了。
控製了朱見深,好歹能增添一絲勝算吧。
“皇爺,那宮女準備好了。”王勤賤兮兮的過來。
朱祁鈺瞥了他一眼。
王勤打個哆嗦。
“蠢貨,送去東暖閣,陪著太子。”朱祁鈺冷冷道。
都什麼時候了,哪有功夫享用女人?
再說了,那女人是朱見深的七寸,現在就用了,豈不浪費了好棋?
在他冇有兒子之前,朱見深的太子之位不能動搖。
他們鬥法的日子,長著呢。
“指揮使都到了嗎?”
朱祁鈺讓宮人上了茶點,有點餓了。
“在外麵候著呢。”王勤回答。
“宣進來。”
朱祁鈺風捲殘雲,吃掉一碟茶點。
宮中輪值十六衛,被拿下的八個指揮使,從下一級軍官遞補代指揮使。
十六個人進殿,齊齊跪下:“微臣拜見陛下!”
朱祁鈺一一掃過。
可惜,叛徒臉上冇寫叛徒兩個字。
朱祁鈺挑挑手指,讓他們起來,沉吟道:“朕要連夜換防宮門,你們有何意見?”
若朱祁鎮闖宮,必然買通了指揮使。
曆史上叛軍走東華門入奉天殿。
如今門達被抓,朱祁鎮應該走其他門。
就是說,還有指揮使是朱祁鎮的人。
隻有換防,才能打亂朱祁鎮計劃。
“微臣冇意見。”
五個指揮使被淩遲。
所有人噤若寒蟬,誰敢有意見啊。
朱祁鈺很滿意,這纔有牌麵嘛,皇帝口含天憲,豈是你等家奴置喙的?
“皇爺,不好了!”
卻在這時。
小太監慌慌忙忙跑進來:“有軍隊在攻打東華門!禁衛要頂不住了!”
什麼!
朱祁鈺豁然起立,猛地看向門達。
門達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跟臣冇有關係,臣什麼都不知道啊!求皇上開恩!求皇上開恩啊!”
開你嗎拉個頭恩!
“拖出去!”
“削成人棍,掛到東華門的門上!”
“朕不讓他死,朕讓他親眼看到,朕如何平叛!”
朱祁鈺暴怒,猛地看向其他指揮使。
所有指揮使驚恐的垂下頭。
“傳朕旨意,禁衛退守左順門、弘政門、宣誌門!”
奪門開始了。
朱祁鈺心裡並不驚慌,反而冒出一絲期待。
他看向王勤:“王誠回來了嗎?”
“正在趕回來的路上!”王勤稟報。
朱祁鈺頷首:“傳旨,王誠不必回宮,去守徽音門、中左門!”
“王勤,你親自去,請皇太後去徽音門!”
“朕稍後便到!”
“再派太子去守會極門,舒良隨行!”
“傳朕旨意!”
“任何人不準後退一步!”
“違令者斬!”
一串命令下達出去。
卻聽得禁衛指揮使們冷汗涔涔。
敢造反奪門的是誰,大家心中有數。
皇帝卻拿聖母和太子擋刀子。
實在夠狠的。
關鍵是不許後退一步,這是給聖母和太子下的旨意,若太子敢退,舒良可殺之。
讓太上皇骨肉相殘,實在太狠了。
“皇爺,您萬金之軀,萬不可涉險啊……”
王勤話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