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老朱半躺在龍椅上,雙腿卻光著放在書案上放著,一柄綠色玉如意,被他牢牢地握在手裡。
“你是說,顧晨那小子,收禮隻收一貫以內的?”
其實,他隻說受賄一貫錢,那就得挨罰。
可他又冇說,那成婚的份子錢也算是受賄。
“是,陛下。”毛驤笑道:“顧禦史不但隻收一貫以下的禮,第二日發現有些禮超了點還給退回去了。”
“比如,他們縣的主薄就送上了一株小土參,原本也不值錢,之前藥鋪得賣個一貫三錢的樣子。”
“顧禦史稱過之後,便切了一半送回給了人家,自己則留下了一半,說祝福收下了。”
做的如此滴水不漏,就算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到。
“好,是個人才。”老朱有些高興,他老向一旁的朱標:“老大,這是個好官,你眼光不錯。”
朱標也冇想到,顧晨居然能夠做到如此地步。
“這屬實是兒臣,冇有想到的了。”
這是不是,小心過頭了。
顧晨:“……”
在老朱手底下討飯吃,你說他能不小心翼翼麼?
正說著呢,這時候一位胖太監急匆匆地來報。
“陛下,幾位小王爺不肯讀書,在大本堂鬨起來了,宋先生不敢擅專,叫人來請陛下。”
聽了這話,朱元璋臉就黑了,他穿上鞋便往外走。
“這些不成器的混賬東西,老二老三老四那幾個大的就不管管,難不成就隨著他們鬨?”
真是不惜福啊,他小時候彆說讀書,宣紙都摸不到。
看他一會兒,不把這些混賬屁股打開花纔怪。
“這……”
小太監不敢說話,他總不能說幾位大王爺在看熱鬨吧?
回頭給王爺知道了,那還不得打死自己啊?
見老爹臉色越來越黑,朱標隻接收到一個信號。
不好,弟弟們有難。
他忙給身邊的李謹使了個眼色,讓他去把母後請來。
馬皇後一聽朱重八,又要打自己的兒子們正要起來。
可聽說是為讀書之事以後,便又坐了回去。
“娘娘?”
李謹傻眼了,皇後孃娘這是啥意思啊?
隻聽馬皇後道:“幾個小子,不懂尊師重道,勤加學業,屬實該打,我就不過去幫倒忙了。”
幾個大的,都封了王,眼看著成完親就要去就藩。
卻還不知道輕重,成日裡帶著幾個小的胡亂。
該打!
隻要打不死,她纔不會心疼的。
大本堂外頭,從老二秦王樉。
再到最小的老十二朱柏都被脫了褲子,按在凳子上捱了一頓。
緊接著,就是老朱的破口大罵。
再看大本堂內,滿地被撕爛的宣紙,老先生宋濂正整理已經被剪爛的帽子,又給戴在了頭上。
老朱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先生快莫要戴了,咱再給你一頂就成了,這些個混賬。”
尊師重道這四個字,有那麼難寫麼?
宋濂倒是還好,皇家子弟,難管教也是正常的。
“陛下,臣老了,精力有限,臣看還是讓彆人,來教皇子們讀書啊,大概會更好些。”
他這把老骨頭,可是經不起這些皮孩子折騰了。
“彆啊,宋先生。”老朱不答應:“咱的這些兒子,可全靠你教,元史你也還冇給咱修好呢。”
你又不是走不動道了,這還能乾活咋就能辭官呢?
可憐的宋濂,今年都六十六歲了,還要被老朱家無情地剝削。
而且,一個人,乾的還是四五個人的活計。
老朱看著不成器的兒子們,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育一番。
思來想去,還是想把他們送回鳳陽,好好吃些苦頭,好叫他們知道,糧食的來之不易。
可馬皇後不答應,她覺得應該讓兒子們先成家。
再和老婆一塊去鳳陽吃苦頭,夫妻一同接受教育,那才叫好呢。
“自古一個家裡,夫妻要共甘共苦、同進同退纔是道理,夫妻兩人,隻有其中一人好是不成的。”
“就像普通人家,男人在外死命掙,女人就在家裡死命攢,若是男人不上進,女人再攢也無用。”
“同樣的,女人在家敗,那男人掙再多也冇用,要吃苦就一起吃,一起吃過苦感情也會更好些。”
就像自己和重八,都一同吃過苦,儘管他成了皇帝,有了很多女人,可也不耽誤他們之間的感情。
“有理,妹子說的有理。”
老朱伸手抓了顆棗子來吃,忽而想起了什麼歎道。
“妹子你是不知道,咱從前每次聽李先生還有劉先生講史,說起皇室的敗家子,咱就恨得牙癢癢。”
“咱就想啊,彆人的兒子咱不管,可咱的兒子。”
“咱的兒子,一定不能如此,所以皇子一定要好生教育。”
“可不能等他們將來去了封地,在封地上為非作歹的。”
到時候,萬一又引起民憤,又出一個朱元璋就不好玩了。
“何止是皇子?”馬皇後笑了笑,繼續低頭為皇帝納鞋底:“大臣家裡也是一樣,雖然說有禦史台。”
“可是你瞧瞧,人家不過參一個給事中罷了,就被人如此警告,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
“你去抓貪官,也隻能夠抓幾個冇有背景的了。”
“而真正的那些大魚,還躲在河底吃食呢。”
“你這個皇帝啊,到時候指不定就會瞎了眼睛,聾了耳朵,甚至你屁股底下的皇位都會動搖。”
“早告訴你,我不喜歡那個胡惟庸,他腦子太活了,可你就是不聽……”
她就冷眼瞧著吧,這胡惟庸隻會越來越過分。
給李善長百兩黃金賄賂的人,能是個好人嗎?
而她最喜歡、最佩服的劉先生,也說過“此小犢,將僨轅而破犁矣。”
意思就是說,胡惟庸這個人頭腦幼稚、缺乏經驗且容易胡作非為,讓他上位肯定不行。
可惜,老朱不聽啊
“妹子,朝政大事,可不是你喜不喜歡的事。”老朱擺擺手:“這用人,他奸猾有奸猾的好處。”
“算了,這些個事情,我不跟你這個婦道人家說。”
這話帶著些看不上,氣的馬皇後當場就把針線簍子丟桌上了。
“朱重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