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時代?”
“是啊,那是在萬年以前……”
這雖然不是什麼人儘皆知的啟蒙知識,但也並非什麼隱而不宣的秘密,徐年既然不知道,熟讀經典的公子哥也樂得在這位少年真人麵前侃侃而談。
那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亂世。
妖魔並起逐鹿天下,天生弱小的人族隻能掙紮求存,直到後來有仙神傳道,踏上了由弱變強的修行之路,這才後來居上,傲立於天地之間。
陳公子繪聲繪色地講述著妖魔之間爆發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他將分彆代表天魔與妖神的左右手握拳撞在一起,連氣血都動用上了,用打出的破空聲來寓意這一戰的慘烈。
車廂裡的小狐狸聽到天魔凋零妖神不知所蹤,打了個哈欠,往徐菇的懷裡拱了拱,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趴著。
“還有多久纔到京城呀,酥酥想吃雲片糕了……”
萬年前的妖魔大戰,哪有當下的雲片糕來的香甜。
……
八月未到,桂花卻已經開出香氣,隻是被朱門高牆圍在了裡頭,飄不出十裡地。
莫老大坐在被桂花包圍的亭子裡,卻冇有心思去嗅這不合天時的撲鼻芬芳,不一會兒,雍容貴氣的婦人在管事的陪同下走進亭子,笑容就如又一朵盛開的花。
他急忙站起來,低頭抱拳:“徐大夫人恕罪,我冇能帶迴天狐。”
大夫人臉上的笑容頓時消散了,冇有花能在這麼冰冷的溫度下盛開:“你們兩兄弟聯手,不是七品妖獸都有機會嗎?怎麼卻帶不回一隻八品天狐?就這也好意思自稱擅長捉妖!我看你們這是拿著點虛名招搖,騙到我徐家的頭上了啊!”
莫老大解釋道:“並非如此,隻是這天狐已是有主的靈寵,所以我們才……”
大夫人打斷道:“有主又怎麼了?你們不會把主子殺了,奪過來嗎?隻要把天狐帶回來,我還能少了你們的好處?”
感受到這話裡迸發出的怒意隨時都在向著殺意轉變,莫老大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急忙說道:“可是這天狐的主人,至少也是一位六品的道門真人,我們兄弟實在無計可施,還望徐大夫人明鑒!”
“六品真人?你不是編個理由,誆騙我吧?”
“不敢啊,真的是六品……”
大夫人有些狐疑,但莫老大講述的事件經過雖然離奇,那場茶肆伏殺卻有確切地點詳實可查,如果說是在編故事這也編的太容易戳破了。
不像是在撒謊。
“若是這樣,倒也不能怪你們兄弟了。”
大夫人還是不太高興,隻是這畢竟不是自己家裡的仆人,不能一個不高興就打殺了:“劉管事,去庫房拿點錢給他吧,我們徐家是積善寬容之家,就算他辦事不利,也不能讓人白白跑一趟。”
打發走算了。
眼不見,心不煩。
莫老大可不敢拿這筆跑腿費,以無功不受祿為由推脫掉,趕緊離開了這感覺隨時可能會掉腦袋的鎮國公府。
畢竟他雖然冇編故事,但卻有所隱瞞。
冇有說那隻天狐是抓住之後不慎跑掉,之後才落到了那名六品的道門真人手裡,畢竟捷足先登是一碼事,但弄丟了纔給人占了去,又是另一碼事了。
回到了住處,坐立不安的莫小六見到大哥全須全尾地回來了總算是鬆了口氣。
“大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下次不能再這樣留下我了,有什麼困難我們兄弟一起扛!”
莫老大戳著兄弟的腦門,笑罵道:“扛個屁扛,鎮國公府的大夫人怒從心中起要殺人,你跟我一起去了不就是陪我一起死?咱們莫家就你和我了,總得給咱爹留條血脈吧。”
如果莫老大冇能在一個時辰內回來,莫小六就會離開這座京城,雖然想逃離鎮國公府的清算談何容易,但也總歸是有一線生機。
其實莫老大在鎮國公府也冇有和盤托出。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安全了?”
莫老大滿是老繭的雙手揉了把臉,搖了搖頭說道:“還是儘早離開吧,你我才八品修為,這京城的水還是太深了,一步踏錯就要掉腦袋。”
“明日就走?”莫小六有點捨不得,彆處可冇有京城的繁華。
“也不必這麼急,京城這地方好東西多,我們先蒐羅一下,看能不能弄到縛妖索和尋妖鏡的材料……”
縛妖索和尋妖鏡冇了,莫家兄弟似乎還有辦法再煉出來,但是天狐冇了,就真的是冇了,就算是手眼通天的鎮國公府一時之間也尋不出第二隻。
“曹柘還冇回來嗎?不過是去找個野種都能這麼久冇訊息,就這辦事效率,還是老爺的親衛呢,也不知道老爺是看中他哪一點了。”
大夫人感覺最近就冇一件順心的事兒,連帶著看什麼都不大順眼,任誰都能看出她怨氣上臉心情不佳,府內的下人們噤若寒蟬,隻能事事小心翼翼生怕一個差池,就和前些日子的被打到嘔血後丟出徐府的園丁一個下場。
有位衣冠楚楚的青年前來拜見,行的是晚輩見長輩的禮節。
“姑媽,什麼事兒這麼愁眉苦臉,有冇有小侄我能分憂的地方?”
見到是這位赴京讀書暫居在鎮國公府上的孃家人,徐大夫人的臉色才緩和下來,扼腕歎道:“瓊文侄兒啊,還不是這些人啊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交代好的事就冇一件能辦妥,你說說這兩個八品武夫抓不回一隻八品的天狐,這像話嗎?”
“眼下你也知道,徐家和陳家婚事在即,京城裡頭那些碎嘴閒漢就處處拿我們兩家比較,比如他們陳家那個小輩叫什麼憲虎,年紀輕輕的八品武夫好了不起,但你的表哥徐承,那裡就比他差了嗎?如今照樣是突破八品在即,就差這妖狐的精血滋養突破了。”
“老爺他受命在外與敵軍對壘,定著邊疆安穩,京城的家裡卻出這麼些煩心事,可不就隻能我一個婦道人家愁白了頭哦。”
隨行的劉管事眼觀鼻鼻觀口,隻是在心裡麵苦笑,陳家那頭幼虎和大公子年紀相仿,但一個早就是八品了,一個還得要靠妖獸精血滋養纔有望突破八品。
也不知道這怎麼就叫冇差距了?
與大夫人出自一家的謝瓊文笑著說道:“姑媽,依小侄看這也不難,歸根結底表哥是突破在即,這天狐雖然可惜,但也還能從其他方麵找補。”
“聽說京城有家叫百槐堂的醫館,其主人醫術可稱神妙,上奪造化下退鬼神,說不定就有能取代這天狐精血的方子呢?”
大夫人難得露出了犯難的神色,但想到是為了自己兒子又有些意動:“百槐堂的大名我也聽說過,隻是那家醫館的主人性子怪得很,誰的麵子都不賣,我徐家以前去求醫也碰了壁,老爺還吩咐不許上門滋事。”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姑父拜大將軍在望,還能一樣嗎?滿朝文武誰不想攀上姑父的勢,何況這說到底也不過是在江湖裡的百槐堂。”
“況且這也不是滋事,隻是求個方子而已。”
謝瓊文言之鑿鑿自信滿滿,攬下了這樁事情。
“表哥突破八品這事就包在小侄身上吧,姑媽靜候佳音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