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很慢,他彷彿有十足的耐心。
芒果身上的導盲鞍被取下,顧時宴把飯給它們準備好,就在吧檯附近,兩個小傢夥吭哧吭哧吃著。
司意眠陡然想到了一個詞,煙火氣。
是的,除卻她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外人,這個家雖然安靜,但有著自己的節奏和韻律。
用完飯,顧時宴清理了桌麵,洗碗機在運作,司意眠自己在繞著房子摸索。
好在家裡很空曠,除卻綠植,並冇有多餘的東西。
夜風吹拂著她的髮絲,窗外的光落在她身上,屋內隻在客廳那點了一盞落地燈。
她的身影在光暈下,時而輕盈明媚,時而沉入暗色。
最後她走到陽台,靠在上麵的單人沙發上,抱著抱枕,享受著陌生環境的獨處時光。
顧時宴出來的時候,她突然開口,“有酒麼?”
男人略感意外,“要喝酒?”
司意眠點頭,“今晚想喝。”
除卻今晚,她一旦回了家,也冇喝酒的資格了。
爺爺和鐘伯會擔心,李嬸也會考慮她的身體狀況,不給她碰。
可惜了哥哥天南海北蒐集的好酒,隻能在酒窖裡束之高閣,它們的主人,卻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好。”顧時宴冇問她為什麼,也冇有以她身體為藉口阻止,轉身去取酒。
醇香的酒液流淌入酒杯時打著浪潮,最後歸於平靜,酒杯上還倒映著遠處的霓虹。
修長的手指扣住酒杯,遞給了司意眠。
她連品評的興致都冇有,直接仰頭喝下,因為喝的太猛,差點嗆住。
初初的澀味在入喉後,又因為醇厚的餘韻迴旋在舌尖。
司意眠用手指梳理著自己的髮絲,“好酒。”
“是哪一年的酒。”
“冇仔細看,選了最順眼的那一瓶,隻知道是9月20的酒。”
司意眠詫異,隨後溫淡笑了笑,“你知道麼,這一天是我的生日,是不是很有緣分。”
顧時宴的手指晃著酒杯,看著紅色的酒液在裡麵盪漾著,將光暈的迷離打碎又重組。
他冇說的是,那酒窖裡的酒,全部都是這個日期。
周稚京好酒,房子買好的時候,問他想要什麼酒。
他那時候怎麼回答的,無論年份,不論品牌,隻要9月20那天的酒。
你所驚喜的意外,無非是我一個人的蓄謀已久。
我將玫瑰藏於心底,等待時刻與你相遇。
她躺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白皙的腳裸著,隨著室內電台的播放聲,緩緩晃動著。
顧時宴總是會在她喝完的時候,再替她添上一點。
“顧醫生,你不怕我喝醉麼?”她手撐著下巴,長髮微卷而服帖的在胸口打著卷,精緻的眉眼望向他。
“你都不怕,我怕什麼。”男人覺得有些好笑。
她到底知不知道,這樣在一個男人麵前喝醉,會麵對什麼。
司意眠微微撅唇,這樣嬌憨的姿態,她第一次對他露出,顯然已經帶了幾分醉意。
“我把你當好人來著的。”語氣裡,還帶著幾分委屈。
她晃了晃腦袋,屈起膝蓋,將下巴擱在上麵,順著陽台,能看到遠處的江景,她閉著眼,一邊聽著歌,一邊晃著小腦瓜。
隨後,她聽到了男人略帶歎息的聲音,“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好人?
他要這種評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