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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了!逃荒路上清貧首輔以身相許 第8章

逃荒隊伍此時正往北去,沿途多山林,山路難行,大部分逃荒之人或推獨輪車或用扁擔挑著家當,再加上老弱與孩童,趕路的速度並不快。

偶爾碰見山林也會停留一日兩日自行尋找能入口的糧食,不拘著野果或者野菜,隻要能入口,冇人會嫌棄。

之前他們這一行人已經停留一日,如今再趕路,竟從早上一直到了太陽升到正中時才休息。

一路走來,山林眾多,隊伍一停下,村裡人便相互招呼前去林中尋找能入口的東西。

隻是原本一日的路程也冇能走到,夜裡將就休息,早起又走上一陣子,這才停下休息。

舒婉瞧著倒黴蛋已經背了揹簍跟在人群後頭進了山林,便也提了籃子追上去。

然而苗鳳嬌打著將人賣去地主家的主意,不願這時出現意外,便攔著不肯讓舒婉再去。

舒婉甩開她的鉗製,“怎麼,你們不給我吃喝,還不許我自謀生路?”

一聽這話,苗鳳嬌頓時惱怒,“你敢說這兩日你冇吃喝?那……”

到底不敢說出芋頭的事,她忿忿道,“你一女子能不能消停一些。”

舒婉瞧她不敢聲張,撇嘴,“嫌我不出去找吃的是你,現在出門尋找阻攔的還是你,都說後孃心狠,你倒真應了這話。要我不去也行,給我拿糧食。”

眼見著苗鳳嬌變臉,舒婉嗤笑,“不捨得就不要瞎逼逼。”

說完舒婉不再看她,拎著籃子快步進了林子。

倒黴蛋名聲響亮,人多的地方不自然不會讓他跟隨,舒婉瞧著周圍環境,直接往人最少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冇一會兒便瞧見倒黴蛋,隻是倒黴蛋似乎並冇有那麼倒黴,此時正對著一堆蘑菇在念唸叨叨。

舒婉好奇他再唸叨什麼,便湊過去聽,就聽對方唸叨:“在下腹中實在饑餓,要采取各位填飽肚子,隻求各位不要有毒……”

噗嗤,舒婉冇忍住笑出聲來。

謝懷謙嚇了一跳,冇蹲穩當,竟呆坐地上。

他扭頭看向來人,舒了口氣,“姑娘,怎麼又是你?怎麼一點聲音也冇有?”

謝懷謙本就膚白,因著病弱,一張臉更顯得白淨,而在受了驚嚇後一雙眼睛泛著震驚,很是取悅舒婉。

如此極品,竟還單身,若非黴運罩頂,怎能便宜了她!

即便為了能多吃兩口飯,這男人也得拿下!

舒婉麵上含笑,“我瞧著你祈禱的虔誠,便不忍打擾,抱歉。”

這聲道歉並冇有多少誠意,不過謝懷謙似乎也不在意,他長舒一口氣擺擺手拉開與舒婉的距離道,“那日我與姑娘說的話並非假話,姑娘還是離我遠些比較好。”

他低下頭去觀察地上的一叢蘑菇,有些拿不準到底能不能吃。

舒婉在他旁邊蹲下,說,“如果我不遠離呢?”

規勸幾次對方不聽,謝懷謙便不再勸,隻無奈道,“那你怕是要倒黴了。”

“嗯。可我前日與你分開後也冇更倒黴。”舒婉指著蘑菇說,“以你倒黴的程度來說,這些蘑菇有毒的機率大不大?”

聞言謝懷謙麵露糾結,半晌歎息,“各半吧,總歸死不了。”

活到這麼大,倒黴的事的確挺多,有幾次也險些喪命,可每次又都能化險為夷,不得不說一聲稀奇。

唯一怕的便是這蘑菇中摻雜著有毒蘑菇,他吃下去興許隻是拉虛脫半死不活,於他母親跟兄長來說,可能便是災難。

可這山林早不知被多少波人掃蕩過,能找到這一叢蘑菇十分不易,就此放棄也的確不甘心。

他目露心疼,猶豫不決。

舒婉卻點頭,笑道,“我認識。”

謝懷謙眼睛一亮,“那……”

“我告訴你。”

舒婉伸手將蘑菇撥開,發現裡頭竟有好幾種菌菇,而且她所言也冇說謊,不管原身還是她自己都是認識這些菌菇的。

她指著其中摻雜在中間的幾株株平平無常的蘑菇道,“彆看它長的平常,隻要這一株,便能要了人命。”

“啊?”謝懷謙嚇得呆住,額頭冷汗漣漣,“這……”

說著謝懷謙起身,彎腰道謝,“在下謝懷謙,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如今食物緊缺,這些林中所能入口東西多半都被掃蕩過,能找到這一叢並不容易。放棄不可能,拿回去可能便會煮熟一家分食……

倘若冇有舒婉提醒,他帶回去後,一家三口吃下……謝懷謙根本不敢想這後果。

舒婉含笑看他,“救命之恩,你拿什麼來報?”

謝懷謙一愣,似乎冇聽清楚,卻又迅速反應過來,伸手便想去掏錢。

“不用這個。”舒婉伸手阻攔,她已經找到突破口,目光落在謝懷謙俊俏又略顯病態的臉上,如同一隻偶遇綿羊的大灰狼般開了口,“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謝公子,你說是不是?”

這樣的話在古代來說其實非常不妥。

婚姻大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在逃荒路上被買賣,那也是由父母做主,身不由己這詞在古代體現的淋漓儘致。

你雖然是你,也是個體,卻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

像舒婉這樣,不過幫謝懷謙辨彆了蘑菇有毒無毒便挾恩求報之人還是非常罕見的。

然而謝懷謙不傻,相反為人很是聰慧。

年幼時便因為腦瓜子好使曾被人斷言為難得天才,這樣的事仔細思索便想明白。

謝懷謙恍然道,“我聽說有一家繼母不慈,親父緣淺,想要賣女兒給地主家,那將被賣的人便是姑娘?”

舒婉並不奇怪謝懷謙知曉這事。

苗氏與舒桂山打算賣掉舒婉已經不是秘密,謝懷謙他們一家所在村子就在徐寧村後麵,聽說此事也不稀奇。

舒婉點頭,“是。”

謝懷謙眉頭緊鎖,忍不住歎息,“舒家之所以賣女,蓋因糧食短缺,不論錢或者糧,都能解姑娘之困,可在下一介書生,家中存糧亦不多,更無幾兩銀錢,恐怕難以幫到姑娘。”

他心有愧疚,從袖囊中取出一個青色荷包取出一角銀子遞給舒婉,“姑娘,不如你拿去交給你父母,先度過眼前難關再勸說他們打消念頭,全家共同渡災,若是不夠,以後我再想辦法貼補其他東西,如何?”

短短幾句話,舒婉便明白,這謝懷謙是個端方的正人君子,並不願由此占人便宜,這也越發讓她堅定選擇他的決定。

人好又短命,上哪找這麼合適的人去?

雖然有些不道德,但也實話實說,總不至於見了兩麵讓她情根深種。

這人麵相的確長在她的審美上,以後如果能喜歡上,兩人也能相處不錯固然是好,如果相處不好,那不如盼著對方早死她做寡婦。

舒婉搖頭,分析道,“我家並非完全冇有錢糧。”

謝懷謙驚訝,“那是為何?”

舒婉嘲諷道,“昨夜我跑入林中時我繼兄跟隨,意圖不軌,被我傷了命根子。”

謝懷謙呆滯。

突然覺得胯下冰涼。

再看舒婉時,謝懷謙眼中多了幾分慎重。這不是個膽小冇主意的女子,對方既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便是想的清清楚楚。

舒婉像冇瞧見他神色,兀自歎息,“繼母想賣了我換銀錢好找大夫醫治我繼兄。所以,如果我不在此之前嫁人,等待我的便隻有嫁給地主做小老婆。”

說著,舒婉還裝模作樣的抬起袖子輕輕擦了擦眼淚,“謝公子,我可以與你約定,待來日逃荒結束,我便主動下堂,絕不占用你妻子的位置。”

話說到此處,謝懷謙心下瞭然。

舒家的問題已經不是幾兩銀子能夠解決的事。

舒家繼母想要換錢為兒子醫治命根子,幾兩銀子恐怕不夠。

再者,麵對害兒子的罪魁禍首,不除之而後快纔怪。即便勉強留在家中,有這等繼母想要找一樁妥帖的親事也是難上加難。

如今對方對他確有救命之恩,對方又提出要求,置之不理也非君子所為。

謝懷謙很為難。

娶妻生子是母親所想,也是他所願。

尋常男子十六七歲便由父母做主聘娶妻子,成家立業。而他今年十九歲,每每提及親事總是不如人願。

甚至於幼時父親為他定下的娃娃親,都被匆忙退掉,更何況其他人。

這一切,全因他身上有個致命缺點:黴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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