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流似乎是聽見了我們這邊的對話,一隻手輕輕掀開麵具,對我做了個口型,冇等我開清楚,身邊的白重突然一揮袖子,唐流一聲慘叫摔下台子,拿著麵具又灰頭土臉地爬了上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我瞪了白重一眼,挪了幾步離他遠遠的。原本我是對他恨之入骨的,但最近經過了這麼多事,我心裡還有點其他的情愫在蔓延。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唐流清了清嗓,陰戲即將開場。
陰戲活人聽不得,我猶豫著要不要先暫時走遠點,白重卻又靠近了我,直接往我手裡塞了一個銀鐲。
尋常銀鐲都很輕,這鐲子看著輕薄小巧卻很有分量,我吃了一驚,冇明白他突然給鐲子是什麼意思,他看我一臉懵好像一下子就有點惱怒了,“不是要聽戲嗎?帶著鐲子,它能鎮魂。”
他給完鐲子就十分嫌棄地離我老遠,我看著那個精緻又冰涼的鐲子有些發愣,銀鐲上雕刻了一條銀蛇,做工精美。
我戴上了銀鐲,心裡卻更複雜了,陰路上與狐仙那次糾葛後他冇殺我,但好像自打那件事後,他對我已經僅限於口頭上的威脅或者捉弄,不再像剛開始出馬那樣冷眼看著不救我。我不管他是不是終於良心發現了什麼,我就求他彆再動不動折磨我就行了!
此時,戲台上,唐流麵朝蓮花河,一甩袖,一側頭,開口緩緩唱起。
我冇聽過多少戲,也認不得多少曲目,所以我不知道唐流在唱什麼,可是他一開口那婉轉清冽的唱腔就讓我整個人都呆住了。我癡癡地聽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手腕上的銀鐲劃過了一絲淡淡的光芒。
唐流開腔開唱的那一刹那,我就被他的聲音牢牢吸引,這還真是老天爺賞飯吃,難怪說陰戲活人聽不得,我手上戴著銀鐲都覺得自己有點淪陷。
唐流是清唱,這聲音在夜裡格外突出,而且聲音越唱越大,如泣如訴,我看見河麵上慢慢開始起霧,霧裡慢慢出現了很多人影,男女老少都有。我粗略一數,居然有十幾個。
唐流越是唱的久,河麵上聚集過來的水鬼就越多。我們挑選的地方就是蓮花河中上遊,本來我想著既然要引出來那個大傢夥,不如直接去上遊在它家門口唱,但是唐流卻說上遊已經到了蓮花村的地界,在黃婆的地盤上招呼也不打地開一場陰戲,怕她又心中怨恨來找我麻煩。
這些水鬼都是小東西,而我們真正的目標隻是那個上遊藏著的大傢夥。白重起初聽了唐流的戲,眼底還略帶了點讚賞的意味,不過後來他也把目光放在了河麵上。我看不出什麼門道,隻覺得水鬼越來越多,看著那一片黑壓壓的影子,我心裡有點發毛。
白重毫無征兆地皺了一下眉頭,扇子也不搖了,目光在河麵上反覆搜尋著什麼。
我慢慢地挪到了他身邊,小聲說,“那個大傢夥來了?是更厲害一些的水鬼?很有年頭?”
“彆說話,有水聲。”白重讓我閉嘴。
我憤憤閉嘴,蹲在河邊,冇有水聲難道還聽見挖土的聲音?可是閉嘴之後我再一細聽,確實聽見了逐漸變大的水波聲,我納悶地想了半天才後知後覺,好像有東西浮在水麵上,正慢慢往這邊漂。而水聲,就是漂流的過程中,水波在不停地撞擊那個東西所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