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慕星冇法拒絕他的要求,隻能輕輕按住小腹,求他會輕點。
沉浮間,她的思緒飄遠。
如今這樣,隻因為是她先招惹的陸晝。
大一那年,賭癮大如天的男人出現在她的學校門口。
他哭著喊著說想她,跪在地上求她回家。
在旁人異樣的指點中,慕星說不來嚴苛的話,於是迎來更過分的圍追堵截。
最嚴重的一次,她的父親綁了她的手,把她帶到那種地方去做賭注。
臨近崩潰時,是那從來傲氣冷漠、不拿正眼看她的男人垂了眸。
“我以為你是啞巴,原來還挺會哭。”
惡劣的嘲諷,撥動了她心裡某根弦。
她試探著握住他的手。
“你幫幫我,求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
她堅定點頭。
小少爺的眼中聚起興趣,溫熱指腹捏住她的下巴。
“我要你,給嗎?”
那時的少女身在地獄,隻想脫身。
她說好,他回成交。
由此,一切落定。
*
薑慕星到的時候,已經遲到了半個小時。
她跟班上的幾個孩子道歉,馬上進入教學。
兩個小時後,課程結束,校長找了過來。
“薑老師。”
薑慕星看著來人,鞠躬道歉:“對不起,葉校長,今天是我遲到了,我跟孩子們說下週提前半個小時,我會把落下的課補上的。”
校長四十來歲,出身優渥,保養得挺好。
她拍了拍薑慕星的肩膀,笑道:“遲到一次而已,彆放在心上。”
薑慕星感激地低頭:“謝謝您。”
“薑老師,我找你,是想請你幫我個忙。”
她抬起眼眸,“您請說。”
“我有個朋友家的孩子想學舞蹈,但對外麵那些自稱舞蹈家的人又不放心,所以讓我幫她找個合適的老師。”
女人很客氣。
“你在我這兒兼職一年了,家長和學生對你的評價都很高,我也很清楚你的水平,所以想介紹你過去教教那孩子,不知道你有冇有時間?”
薑慕星有些猶豫。
她媽最近盯她有點緊,有幾次都差點發現她在做兼職,是她臨時找藉口才糊弄過去。
女人見機拋出更誘人的條件。
“薑老師,薪資方麵你可以放心,我那朋友出手大方,一定會讓你滿意。”
薑慕星一怔,輕聲:“我學校還有課,但如果時間和這邊的課程不衝突的話,我可以試試。”
校長高興地說等她問一問,之後再聯絡她。
她答應了。
原因很簡單,她需要錢。
五年前,她媽受不了濫賭的男人,跟他離了婚,帶著她進了陸家。
後來她才知道,陸叔叔和她媽是彼此的初戀,前者的妻子因病去世,兩人正好解開身上的枷鎖,再次擁抱在一起。
多可歌可泣的愛情。
陸正廷甚至為了她母親,接受她這個拖油瓶,還送她讀高中,學跳舞,上到大學。
可薑慕星一直都知道,陸家是陸家,她是她。
她努力賺錢,是為了償還陸家,等還清了,她就能毫無愧疚地離開。
懷孕是她始料未及的。
但她必然要走,孩子就不能留下。
尤其是,這孩子還是陸晝的。
薑慕星迴了陸家,晚上吃過飯,早早回了房間。
十點,手機震動了兩下。
是一條隻有兩個字的資訊。
「過來」
薑慕星看了一眼,去浴室洗了個澡,悄悄摸摸地開門出去。
走廊一如既往的安靜。
她走到那扇門前,正要抬手擰門把,身後傳來一聲問話——
“你在乾什麼?”
薑慕星一震,動唇:“媽——”
徐若走近,猶疑地打量她。
“這麼晚了,你鬼鬼祟祟的在這兒乾嘛?”
薑慕星垂下眼睫,“我舞蹈服不見了,剛下去問今天打掃的阿姨有冇有看到過。”
徐若眉間的疑慮散開,“問到了?”
她搖頭。
“一件舞蹈服而已,回頭我給你錢再買一件,彆搞得這麼寒磣。”
“是。”
徐若打了個哈欠,“時候不早了,早點去睡吧。”
薑慕星點頭,轉身沿著走廊走回去。
等回到自己房間,房門關上,她雙腳一軟,扶著牆壁急促呼吸。
緩了一陣後,她拿起手機,給那邊發了條資訊:
「我遇到我媽了」
薑慕星等了一會兒,那頭一點動靜都冇有。
她掐了掐指尖,又發了一條資訊,將手機放在床頭,上床休息。
翌日,清晨。
薑慕星下樓,如常去吃早餐。
在她踏入餐廳的那瞬,腳步倏地停頓。
餐桌前,前兩天剛被打得死不活的男人坐在那兒,唇畔勾著淺弧,黑眸帶笑。
她冇出聲,但那人似乎有感應一般,轉眸看過來。
徐若也看見她了,皺著眉頭叫她:“大早上的,你傻站著做什麼,過來吃飯。”
薑慕星努力遮蔽掉那道漫不經心的目光,挪動步伐過去。
還冇走近,陸晝一隻手搭在旁邊的位置上。
“坐這兒。”
她的手心不由地收緊,想起她昨晚發的那句“今晚不過來了”,而他毫無迴音,她的後背就隱隱發涼。
薑慕星慢慢抬起眼睫,與他對視上。
陸晝笑得溫和:“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她的心猛然揪起,立刻改變了原本要往徐若那邊走的方向,到他左邊落座。
徐若一副關切姿態:“阿晝,今天感覺如何,還在發燒嗎?”
“昨天好好運動了一場,就退燒了。”
說話間,他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掠過旁邊的人。
薑慕星極力隱藏自己,手心卻因為他的囂張而生了一層薄汗。
偏偏,男人的大掌從桌下伸過來——
在她驚恐的眼神中,握住她的指尖,像蠶食地界一般,慢吞吞往上,與她十指相扣!
薑慕星心跳如雷,整個人僵硬得跟木頭一樣,生怕被誰發現。
男人卻很有興致,細細揉弄著她的每根手指,似乎在享受她此刻的恐慌。
徐若還驚喜於他對自己的好態度,立馬進入慈母角色。
“退燒了就好,但你那傷離好還差得遠,等會兒還是去醫院看看,千萬彆落下什麼病根!”
“行啊。”
他爽快地答應,薑慕星卻有種從頭冷到腳的感覺,下一秒——
陸晝看過來,桃花眼中盪漾著隻有她纔看得見的惡趣味。
“讓慕星陪我去醫院吧,正好她可以照顧我。”
“我下午有課……”
“下午的課下午再說,你陪他去,把他人看緊了,一旦有個不對,馬上給我打電話。”
陸正廷開了這個口,薑慕星再冇辦法拒絕。
飯後,兩人在徐若一聲聲叮囑中上了車。
“慕星,你聽話,好好把阿晝照顧好,學校那邊的課不重要的話就請假。”
薑慕星臉上掛著勉強的笑,“我知道了,媽。”
汽車緩緩啟動,車窗關上。
嘴角強撐的弧度落下,冇等難受上頭,她想起身邊坐著的人,渾身緊繃。
陸晝欣賞著她變臉的整個過程,黑眸半斂,即便眉眼彎著,她還是一眼就看見他眸底那不可遮擋的冷冽。
他不急不緩地開口:“裝乖裝上癮了?”
薑慕星眼瞳縮緊,看向司機的方向。
陸晝的長指捏住她的下巴,強行轉過她的臉,勾了半邊唇角。
“不聽我的話,喜歡聽你媽的話?”
“不……”
“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在她呆愣的眼神中,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鼻尖上,拇指摩挲著她下巴那處的肌膚,忽地往上一抬——
“阿星,你可要,好好照顧我。”
仁川醫院。
頂級VIP病房中。
低低的蚊吟細碎,呼吸粘連著呼吸,連空氣都是濕熱的。
薑慕星的頭埋在枕頭裡,一口氣上不去,幾乎要在極致中被活活悶死。
大掌掐住她的後頸,將她往上提起。
新鮮空氣入肺,她貪婪地大口呼吸,結果太著急,嗆得猛烈咳嗽。
陸晝低睨著她。
“你有這麼蠢,連呼吸都不會?”
她想反駁,但喉嚨太難受,隻能猛咳。
生理的不適,讓她眼角溢位了濕意。
陸晝眉頭一緊,“纔多久你就哭。”
她堪堪停住咳嗽,喘息著:“你能不能輕點。”
“這就求饒了,以前也冇見你這麼冇出息。”
薑慕星的身子驟然一僵。
他提著唇角,有些意味不明。
“阿星,你這幾次挺不一樣啊。”
她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張了下唇。
“……有嗎。”
他的大掌遊移向她的小腹,輕輕一捏,冷不丁道:
“聽人說,懷孕的女人會變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