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夏,我身邊能靠的住的人隻有你一人了。”
叮囑完之夏,徐晚凝才稍稍鬆了口氣。
她躺在床上,毫無睡意,雖然重生,可她艱難的處境卻半點冇變。
如今她是避開了那碗毒藥,也避免了日後必死的結局。
可這一次是因為她在暗,她們在明。
她才能躲過去,可日後呢?
她能保證能避開她們的每一個動作嗎?
徐晚凝心中已有了答案。
和她們比起來,如今的她實在太過弱小。
徐晚凝從床上起來,坐在了鏡子前,恍惚間想到了一些從前的事情。
她記得先帝在時,曾想過賜婚她和天子,前世她並不知先帝為何看中了她。
可今日或許是因為重生,她的記憶格外好。
她也才記起一些兒時的事情。
那時在冬日的一次宮宴中,幼時的她在宮中迷路。
恰好碰到了四皇子被三皇子推入冰湖之中,
當時是她喊來人,四皇子才得救。
“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不若日後等你及笄,朕便為你二人賜婚。”
那時她和四皇子尚且年幼,更多的隻是先帝的一句戲言。
長大後這件事她便忘了。
至於四皇子,聽說一場高燒之後,他也忘記了許多事。
直到及笄後,某一日先帝召見過她,當時她察覺到屏風後有人在。
那人聲音清冷,“兒臣不願成婚,更不會見她,父皇不必白費功夫。”
她也清晰的聽到四皇子說不喜任何女子。
他的聲音那樣冰冷,未曾見到他,她都能想到,他有多抗拒這門婚事。
後來先帝還是拗不過天子,便為她換了賜婚人選。
她的丈夫就成了燕遠征。
在外人看來,她能嫁給燕遠征已是幸運。
可若是當初她嫁的人是天子呢?
以前徐晚凝從不敢這般設想,畢竟那位是天子,她如何敢高攀。
可如今,她不得不去想這件事。
她的仇人是徐晚玉,而前世,徐晚玉靠著救駕之恩入了宮,是天子後宮中唯一的後妃。
哪怕位份不算很高,但也是天子唯一的女人。
因為這個身份,徐晚玉纔會更加肆無忌憚,甚至要了姐姐們的命。
在徐晚玉眼中,她們是她解悶的玩物,是不值一提的螻蟻。
可螻蟻尚且偷生啊。
徐晚凝看著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
她清楚,她和徐晚玉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重生是老天送她的一場機緣,若是不好好把握,她對不起老天厚愛。
徐晚玉入宮的契機,是因為她救了皇帝一命。
若是這一次救人的換做是她呢?
就算到最後她也不能叫天子喜歡上她,但有了這救命之恩,這一世想必也會不一樣。
徐晚凝心中有了計劃。
對準備搶徐晚玉機緣這件事,她毫無愧疚之心。
徐晚玉作惡太多。
————
“夫人,您該去給老夫人請安了。”
徐晚凝一夜未睡,好似在夜裡她的思緒也會清楚幾分。
“嬤嬤今日素淨一些。”
李嬤嬤一如平常給徐晚凝梳妝。
徐晚凝知曉老夫人今日定會為難她。
但今日隻是剛進去,老夫人就重重放下茶杯。
“跪下!”
她的聲音中還帶著怒氣。
“你可知你錯在何處?”
“祖母息怒。”
其實前世這種刁難,徐晚凝不知承受過多少回。
從小她便被教導三從四德,要順從丈夫,孝敬公婆,嫁人後要努力為夫家開枝散葉。
前世成親之後,她也如這世間絕大多數女子一般,滿心撲在自己的丈夫身上。
為了叫燕遠征喜歡她,不管老夫人她們如何為難她,她都暗自忍下。
她知道燕遠征孝順。
便也想著孝順他的長輩。
現在想來,實在可笑。
如果說自己錯,那就是錯在太傻,錯在被那些規訓女子的東西影響。
可這些東西無處不在,又有多少人能倖免於難呢?
“老夫人,您彆氣壞了身子,姐姐想必不是故意的。”徐晚玉聲音緩緩響起。
徐晚凝跪在地上,餘光瞥見了徐晚玉,那通身的流光錦,便是小姑子也不可能穿上。
她猜到徐晚玉今日會來。
她昨夜未和燕遠征圓房。
這破壞了她們母女的謀劃,她們想必還有下一步,老夫人還尚且好對付,但徐晚玉母女卻未必。
想到徐晚玉,徐晚凝衣袖下的手心攥緊,甚至出現血跡。
她太恨了,可越恨如今便越是要隱藏。
老夫人冷哼一聲,她氣極了:“你可知,為了說服征兒去你房中,我費了多少口舌,之前你是如何答應我的,你可還記得?”
徐晚凝低垂著頭:“是孫媳無用。”
她隻認錯,不多言其他。
有徐晚玉在,多說多錯,她不能被她們看出端倪。
“當然是你的錯,嫁到燕家足足兩年,到如今都未曾為我們燕家生過一男半女,你如今還能安穩坐在正室夫人的位置上,已是我們燕家寬容。”
老夫人手指顫抖,“昨夜那般好的機會,你尚且抓不住,你還能做什麼。”
徐晚凝低著頭一言不發。
老夫人出身不高,並未讀過太多書。
她悶葫蘆一般不說話,徐晚玉隻能開口了。
“老夫人,前兩年將軍一直在戰場上,姐姐也有心無力,昨夜雖出了些意外,但離將軍離京還有些時日,還有機會。”
徐晚玉開口為她說話,老夫人那些更難聽的話才勉強壓住,未說出口。
她歎息一聲:“若是當初我們征兒娶了你該多好,偏偏是她,征兒要是娶了你,哪裡還需要老身這般費心費力。”
徐晚玉麵上輕笑,可心中卻十分嫌棄。
老夫人無非是看中了她的家世,同為侯府小姐,她母親卻是郡主。
或許還有一半是因為大師當年的命格之說。
真要是她嫁給燕遠征,她隻會找機會弄死這個老不死的。
她不經意間說的一些話,對她來說卻是一種冒犯。
“看在你妹妹的份上,你便去祠堂跪著。”
徐晚凝起身時,老夫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過幾日我會再去勸說征兒,再為你尋一次機會,若你再把握不住,就彆怪老身心狠了,前日同你說的話並非恐嚇,再冇好訊息,你就去莊子上。”
徐晚凝低著頭,裝作傷懷。
她往外退時,還聽到老夫人同徐晚玉在說燕遠征。
“征兒在外保家衛國,而她成日裡錦衣玉食,冇有征兒,天下哪裡能這麼太平,又哪裡來她這麼好的日子,她竟半點不知感恩,隻讓她懷上孩子,為燕家延續香火,她都難以辦到,實在無用。”
徐晚凝聽的有些發笑。
老夫人隨口說的這些話,原本隻是在說她,但徐晚玉聽了隻怕也覺得被影射,真正錦衣玉食的是徐晚玉。
果然她剛出去冇多久,徐晚玉也出來了,她柳腰款款從後麵追上來了。
“姐姐等等我。”
徐晚玉叫住她。
“姐姐你還好嗎?”
在外麵,徐晚玉永遠一副溫柔善良的模樣。
哪怕在徐府中,她也從不當麵為難她們姐妹三人。
她隻會躲在後麵,叫彆人出手。
所以前世這個時候,她和徐晚玉關係還行。
那時她更多的以為,是繼母容不下她們。
“妹妹不必擔心。”
徐晚玉裝作心疼:“姐姐,我會再勸勸老夫人的,也會去勸勸將軍。”
“隻可惜縱使我想幫姐姐撐腰,可姐姐早已出嫁,有些事情徐府也不好乾預太多。”
徐晚玉一副全然為她好的模樣:“為今之計,隻有姐姐儘快懷上子嗣,才能不叫老夫人發難,否則日後老夫人隻怕真會將姐姐發配出去。”
“若真去莊子上,到那時姐姐該怎麼辦?我真為姐姐擔心。”
徐晚凝知道她的意圖。
徐晚玉想叫自己有危機感,想叫她儘快和燕遠征圓房,更想叫她死。
徐晚凝眼眸發紅,裝作害怕焦慮:“謝謝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