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雖然是軍事機密,可燕遠征的書房中肯定有。
曾經她為了討好燕遠征,去過書房給他送膳食。
當時他的書房牆上,好似就掛著地圖。
燕遠征的書房,基本隻有他和他的下屬可以進去。
她也就隻去過一次。
那時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都在燕遠征身上,並冇有怎麼注意那幅地圖。
若是還能再去一次便好,徐晚凝記憶力極好。
隻要她刻意去記,便能記住,之後應該能複刻出來。
“嬤嬤您今日去多去門口看看,若是將軍回府了,嬤嬤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老奴這就去,夫人終於想通了,夫人早就該這般,隻有早日懷上孩子,夫人日後纔有依靠啊。”
這幾日李嬤嬤看著徐晚凝的模樣,還以為她不著急。
正準備過幾日觀察觀察,再同郡主那邊傳遞訊息。
如今看來不用了,她心中還是急迫的。
“嬤嬤我知道的,我比誰都想懷上孩子。”
徐晚凝隨口應付著。
今日燕遠征回府過,老夫人又入宮,那燕遠征這幾日肯定還會回府。
————
皇宮之中。
“子才,你祖母也在宮中。”
白玉桌前正坐著一人,刀削斧鑿似的深刻容顏,黑眸深邃,隻是眉目間帶著清冷淩厲,更顯威嚴貴氣。
此人正是天子。
天子一身玄色袍子似乎流動暗金色,將屋中的暗色都襯得光彩熠熠。
子纔是燕遠征的表字。
燕遠征並不意外,祖母近些時日入宮的次數不算少。
他的祖母亦是太後的親姨母。
他和陛下算得上是表兄弟。
“你該知道,你祖母所求為何?”
“臣知道。”
祖母無非就是想叫他留下子嗣。
可燕遠征卻並不覺得自己會有什麼不測。
他向來百戰百勝。
就算這一戰凶險,他也相信自己能平安歸來。
之前他不堪其擾,勉強為祖母妥協,可卻徐晚凝並不願。
作為男子,他亦不願被妻子這般嫌棄,便打算作罷。
“子才,朕也盼能早日見到你的子嗣。”
皇帝放下硃筆,走下高台,言語認真:“朕知你驍勇善戰。”
皇帝目光停留在燕遠征身上,“但戰場刀劍無眼,若真有什麼意外,燕家日後又該由誰繼承?”
燕遠征沉默不言。
“先帝在時,曾數次讚你夫人賢良淑德。”
“她嫁到燕府兩年,為你侍奉長輩,於情於理,你都不該冷落她。”
賢良淑德?
從前燕遠征還會讚同這話。
可如今的徐晚凝,和這四個字毫無關係。
賢良淑德的女子,不會像她這般,寧願自殺都不願叫他碰她。
連陛下都以為是他不願,可如今是徐晚凝萬般抗拒。
“今日你便回府去,抓緊時間。”
燕遠征心中無奈,隻能點頭:“是陛下。”
陛下金口玉言,他都親自發話,燕遠征再不情願,也隻能回府。
他剛踏出宮門,便看到燕家的馬車已等在外麵。
他知道,祖母應該在馬車裡。
果然下一秒,祖母便走下車。
這副急切的模樣,像是要將他同徐晚凝綁在床上。
徐晚凝這次又會如何?
————
侯府。
燕府的訊息,徐晚玉雖身在侯府,但也能及時知道。
徐晚凝身邊有她的人,老夫人身邊也有。
徐晚玉此時歪坐在窗邊的小榻之上,她托著下巴看著窗外的天色。
“姐姐那邊,想必今夜就會有好訊息了吧。”
徐晚玉臉上明明在笑,麵容看著純良無害,可眼神中卻有著藏不住的陰狠,宛若一條毒蛇。
“姑娘放心,燕府的老夫人今日才入了宮去尋太後,燕將軍也入了宮,聽說燕老夫人就守在宮門口,等著將軍回府呢,想必今夜必然會成事的。”
說話的丫鬟是徐晚玉身邊一等丫鬟,自小就服侍徐晚玉,名叫流煙。
“希望吧,希望三姐不要浪費我的一番苦心,為能叫他們夫妻順利圓房,我已做了不少謀劃,若是再不成……”
徐晚玉輕歎一聲,不再說話了。
若是再不成,難道她要直接殺了徐晚凝?
可直接殺了一個人太無趣,無法叫她心中開懷。
而且徐晚凝這般輕易就死了,豈不是便宜了她,她心中也不會痛快。
“將軍不近女色,性子執拗,他曾喜歡我,故而不願碰三姐,但今日宮中兩位貴主都來勸說,加上老夫人施壓,他想必會再次妥協。”
徐晚玉輕聲自語,她一雙漂亮的眸子在,盯著窗外籠中的鳥兒。
那鳥是下人昨前幾日帶來的,從前養的已經半死不活,遲早要死,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如今這隻倒是還有些樂趣。
“至於三姐那邊,她定然也心中焦急了,今夜或許不會再出任何差錯。”
這麼寬慰自己一番,徐晚玉又覺得此次謀劃,不可能失敗。
徐晚玉自小就不喜歡有任何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之外。
她更喜歡運籌帷幄。
她的母親易安郡主亦是。
“七月生太過珍貴,我不知費儘多少心思,才找來這藥,普天之下隻剩下這最後一副,隻盼著三姐彆浪費纔好。”
她甚至並未留著這藥,日後入宮再用,而是直接用在徐晚凝身上。
足以見得,她對徐晚凝的介懷。
最初徐晚玉從未將徐晚凝放在眼中。
她也冇想過要親自動手對付她。
隻等著徐晚凝及笄後,跟她前麵兩個姐姐一樣。
被母親隨意打發出去,挑選一個“好人家”便是了。
徐晚凝在她眼中,和小貓小狗無甚區彆。
可先帝還在位時,某一日也是今日這般黃昏時刻。
徐晚凝剛剛及笄,那時徐晚玉也纔剛滿十四。
那一日她突然從母親那裡得知,聖上想為徐晚凝和四皇子賜婚。
那時四皇子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太子人選。
得道高僧曾說她命格極貴,他的話家中深信不疑。
徐晚玉也一樣。
她早就將日後的太子妃之位看作是囊中之物,以為自己必然是要母儀天下的。
可她一直瞧不上的姐姐,卻突然冒了出來,要搶她的位置。
那時徐晚玉滿心憤怒,問母親可還有轉機。
“既然三姐可以,同是侯府千金,陛下看中的為何不是女兒,是否是陛下弄錯了人選,以為三姐是女兒。”
她的母親是郡主,身份尊貴,可徐晚凝的母親隻是一個商女。
陛下怎麼可能看上了徐晚凝。
“不,母親已打探過了,陛下確實屬意她,言她聰明伶俐,賢良淑德,和四皇子自小有緣,訊息雖未從宮中傳出,但隻要四皇子點頭,此事便是板上釘釘了。”
徐晚玉再也承受不住,狼狽跌倒在地上。
多年美夢,一朝破碎。
當日滿心的絕望,至今記憶猶新。
徐晚玉知道婚嫁之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更何況是皇家。
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坐不上皇後的位置,以為徐晚凝會搶走她所有的東西。
但幸好,幸好上蒼眷顧,四皇子竟拒絕了這門親事。
那時徐晚玉便更加相信,她纔是四皇子真正的命定之人,她和四皇子纔是天生一對。
後來母親想方設法,將她帶到先帝麵前。
可先帝就是瞧不上她,更青睞一向平平無奇,身份低微的徐晚凝。
這對徐晚玉來說是奇恥大辱。
徐晚凝雖最終並未成為皇後,可當年這一出,也依然叫徐晚玉恨上了她。
“姑娘,退一萬步說,就算將軍一直不肯碰三小姐,您其實也可以隨便找一男子,最終都是能叫她懷上孩子的。”
流煙這話原本是想叫徐晚玉寬心,可她剛說完,徐晚玉便冷冷看著她。
“流煙,什麼時候你竟也變得這麼蠢。”
徐晚玉擰著秀眉,“徐晚凝一直愛慕燕遠征,他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懷上心愛之人的孩子,和懷上孽種怎麼能一樣?”
“孽種死了,她隻會慶幸,而不會有多傷懷。”
“若是懷上燕遠征的孩子,她便會對腹中孩子滿心喜愛,日夜期待著孩子的降生,叫她在滿心希望之中徹底絕望,痛徹心扉,纔是我真正的目的。”
窗外的微風吹來,徐晚玉滿頭青絲隨風而動,散落在纖細的腰z肢間,更顯得美貌動人。
可不知為何,流煙卻覺得有些毛骨悚然,身上汗毛豎立。
蛇蠍美人便是如此了吧。
流煙對自己自小伺候的主子,心中再一次不自覺產生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