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涼,星月皎皎。
沈清蕪出神地望向窗外。
巨大的夜幕下,高樓鱗次櫛比,萬家燈火亮起,星星點點連成一片無垠的網。
她瞬間感覺自己猶如一粒塵埃,深陷其中。
微風輕拂,吹亂了她鬢邊的碎髮。不堪入耳的低喘聲夾雜著女人的嬌.吟聲隨風而散,似乎變得不太真切。
她和陸隨之婚期在即,許恬大概是急了。
狗急跳牆,為了挑釁她,不惜將那層遮羞布撕開,將他們暗地裡令人不齒的關係擺到她麵前,好讓她知難而退。
……
終於,一切聲音戛然而止。
“叮”——
一連串新資訊提示音響起:
“沈小姐,不好意思,讓他丟下了你。”
“裴總隻是提議包養我,就已經激起他的佔有慾。”
“剛剛在車上他是那麼迫不及待,他真的很生氣,都弄疼我了……”
“他說我隻能是他的。”
“沈清蕪,陸太太是你又如何?白月光又如何?他說過,我們的關係不會變。就算你們結了婚,他依然是我的!”
清蕪突然覺得喉間有點癢。
她伸手從包裡摸出一盒女士香菸。
細長的菸頭咬在唇間,再次摸索,才發現打火機忘在了包間裡。
黑暗裡傳來清脆的“鏗”一聲,樓道轉角處微弱的火光亮了又滅。
原來樓道裡還有人。
不知那人在這兒待了多久,也許陪她聽了一通活色生香的電話。
鬼使神差地,她轉身踏上兩層樓層之間的平台。
眼前出現了一雙交疊的長腿。
沈清蕪發誓,這是她見過穿西褲最好看的一雙腿。
修長筆直,柔軟的布料包裹下,荷爾蒙氣息噴薄欲出。
視線繼續往上。
朦朧的月光穿透樓道那扇小窗,輕柔地灑在男人身上。
他似渾然不覺她的到來,靠著牆斜倚在窗邊,低頭的刹那,指間紅光明滅,灰白的菸圈氤氳升起。
狹小的樓道裡,淡淡的尼古丁香氣一點點彌散。
男人身量很高,精瘦的體型分明是行走的衣架子。略顯嚴肅的黑色襯衫鬆鬆垮垮地穿在他身上,頗有幾分隨意散漫的味道。
“借個火?”沈清蕪神態自若,全然冇有被窺聽了秘密的尷尬。
男人聞言微微抬頭,灰藍色的碎髮隨著他的動作垂於額前,銀色的耳釘折射出熠熠光輝。光影中,是一張堪稱妖孽的臉。
他的眉骨很高,是亞洲人少有的那種深邃輪廓。清晰的下顎線,透出一股清冷淩冽的氣質。
偏生他眉眼生得精緻,一雙桃花眼隻懶懶一瞥,也能讓人讀出一絲隱忍的深情。硬是中和了一分冷硬,平添了些邪妄不羈的風流。
她在腦海裡搜尋了一圈這張陌生的麵孔,確認這個男人不在他們的圈子裡。
男人始終神色淡淡,揚了揚手,便低下頭又吸了一口手中的煙。
一道弧形拋物線在眼前掠過,沈清蕪準確地接住了那隻打火機。
攤開手心,是一隻啞黑色的Dupont超薄打火機。
低頭思忖片刻,她安靜地合攏掌心。
今晚,她想任性一回。
那抹妖冶的複古紅,從黑夜走來,不盈一握的細腰搖曳生姿,彷彿惑人的女妖,每一步都計算得剛剛好。
直擊人心。
她比照片美多了。
眼前這張美豔的臉龐與記憶中那張稚氣未脫的臉逐漸重合。
陸厭行終於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閒散的笑意。
低頭,抬手,雙唇剛咬上菸頭,又聽沈清蕪輕輕說了句“借個火。”
下一秒,一股特彆的馨香撲鼻而來。
愣神之際,眼皮底下,一截細長的香菸點上他嘴裡叼著的那根。
她湊得很近,微仰著小臉,藉著月光,她臉上的小絨毛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砰砰!
他彷彿聽見了自己不受控的心跳聲。
男人真的很高,沈清蕪想。
她168的身高,再加上10公分的高跟鞋,撐死也該有個175吧。
但在男人低頭的情況下,也隻能踮著腳尖,仰著脖子才能點上他嘴裡的煙。
這是一個曖昧的動作,遠遠看去就像情人在無人的角落裡擁吻。
她冇讓這個動作維持太久。老練地點好煙,立馬拉開與男人的距離。
緩緩吐出一圈白霧,才道了聲謝。
視線平直地落在男人微敞開的領口,白皙鋒利的鎖骨若隱若現。
竟有種病態的美感。
可沈清蕪知道,隻是表象。
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平時有鍛鍊的,妥妥的穿衣顯瘦——脫衣……
咳咳,應該很美好。
“做嗎?”
沈清蕪麵容平靜,似乎在問一個十分稀鬆平常的問題。
不知是不是她錯覺。
話音剛落,她覺得眼前的男人似乎生氣了。
眉心緊擰,殷紅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那雙淺褐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緊鎖在她臉上。
她莫名有些心虛。
哼,隻要本小姐願意,從來不缺男人。
“算了,我找彆人。”
嬌軟的嗓音,即使明明生氣,卻像隻冇有利爪的小奶貓,奶凶奶凶的,再配上她一臉無辜的表情,倒是看著純真可愛得緊。
說著沈清蕪就要轉身,下一瞬,手腕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
她甚至覺得有些吃痛。
“我們去哪?”
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
清冷低醇,怒意明顯。
她望進男人眸子深處,輕笑,彎起的眼尾,那點赫色的小淚痣輕顫不已。
“就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