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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晏歡很是意外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眸中帶上了連她都冇有發現的激動。
越臨雍緩步朝他走來,行走間沉穩有力,玄色的衣袍隨風翻飛,路上的行人霎時間淪為了他的陪襯。
晏歡從地上站起身,與越臨雍對視。瞧瞧這打扮這氣派,與晏府那個落魄的男子簡直天差地彆,從前未來得及細細打量,如此一瞧,見越臨雍冰雕玉琢的一張臉,鬢尾邪飛、眉宇深邃,當真是俊朗得人神共憤。
“你怎麼在這裡?這段時間去了哪裡?傷可曾好了?”晏歡一連串的問題彈珠炮彈般地發射,問了許久纔想起越臨雍不會說話的事實,當下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瞧我這記性,都忘了你不會說話了。”
越臨雍看著晏歡的窘態,眼中帶了一絲笑意。
初一仰著頭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眉頭一皺,突然牽起晏歡的手“歡兒,咱們走吧,我想去吃糖葫蘆。”
晏歡難得再遇越臨雍,安撫地拍了拍初一的小腦袋,示意他再等一等。初一小嘴一嘟,一臉不高興的樣子,瞪著越臨雍的眼睛也帶了幾分敵意。
哼,這個壞大叔一直盯著歡兒是什麼意思?是要跟初一搶歡兒麼?初一纔不要把歡兒讓給他呢!
可是…看這個壞大叔的樣子好像很厲害,自己怕是打不過他…
初一看著人高馬大的越臨雍再看了一眼細胳膊細腿的自己,有些挫敗了低下了頭,
晏歡未曾注意到初一的小心思,遇見自己的救命恩人是打心眼裡高興,不過眼見著恩人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身後還跟了一個冷冰冰的侍衛,也不想多做打擾,尋了一個由頭就想帶著初一離開。
可未等她開口,就見越臨雍蠕動了嘴唇,輕聲說了句什麼。聽那意思,竟是對晏歡幾個問題的回答。晏歡嚇了一跳,後退了幾步,一臉驚訝地看著越臨雍“你..你,原來你不是啞巴啊!”
墨九眼見晏歡這麼不知禮數,下意識就想出手教訓晏歡,可未曾動作半分就被越臨雍掃了一眼。那警告意味太過濃鬱,讓墨九再也不敢造次。
越臨雍輕笑出聲,帶了幾分縱容“自然不是。”
晏歡瞪大眼睛“那當日在晏府我與你說話你為何不回我半句,害我以為你不會說話平白叫我擔憂呢。”
初一瞧著兩人越聊越熱切,心裡像貓抓一樣難受,忍不住拉了拉晏歡的衣袖讓晏歡注意到自己。晏歡看著初一的小動作低頭詢問道怎麼了?
那頭的越臨雍輕輕一瞥,竟叫初一一時說不出什麼來。初一咬了咬牙輕輕地搖頭,一臉憂傷地看著地麵。
歡兒要被壞大叔搶走了,可怎麼辦?
這孩子是怎麼了?晏歡心下納悶,初一雖然黏她,但卻幾乎不會使臉色,這般心思重重的模樣可不像一個幼童應該有的。
正要詳細地詢問初一時,卻聽得越臨雍道“這位是?”
晏歡知曉越臨雍所指的是初一,當下回道“是我的弟弟,名喚初一。”
越臨雍在晏府時初一尚未出現,晏歡有些緊張,生怕越臨雍問出什麼露了端倪,好在越臨雍隻是瞭然地點點頭,再未追問。
晏歡呼了一口氣,笑意漸湧“想不到你我還能再次重逢,那日你莫名失蹤,叫我一通好找。如今可終於能告訴我你的名姓了吧?”說著說著又想起越臨希用化名隱瞞她身世一世,又加上了一句“可不許欺騙於我。”
晏歡眼中閃著慧黠,叫越臨雍心念一動。
那邊的杏依終於喘著粗氣尋找到了初一的影蹤,當下急匆匆地跑到晏歡身邊。晏歡將初一交由杏依看護,便與越臨雍交談了去。初一低垂著小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晏歡與越臨雍並肩行走在越國的京城,欣賞著繁華的光景。晏歡身形瘦弱,走在越臨雍身邊顯得嬌小玲瓏。那玄青的背影相連在一起,卻是意外的和諧。杏依等人默默地跟著他們身後,初一看著越臨雍高大挺拔的背影,越發覺得難受了。
“越臨雍,越臨雍…”
晏歡咀嚼著這個名字,心裡閃過萬縷千絲。
越臨雍未曾想過要欺騙晏歡,名姓也是如實告知。隻是這越姓乃是越國的皇姓,在越國十分尊貴。越臨雍的名字又與越臨希如此相似,莫非?
晏歡打量著越臨雍,脫去了從前被重傷時的狼狽模樣,這份雍容氣度確實是世間少見。而眉宇間也隱隱與越臨希有些相似,隻不過越臨希看起來玩世不恭,反觀越臨雍則沉穩內斂不少。
“好名字。”晏歡讚歎道。晏歡對越國皇族之事隻是略知一二,除了逸王越臨雍和與父親共同出征的俊王越臨傑,倒是從未聽說過一個越臨雍,更不提他的封號了。
皇宮也不過是在小時候與父親進出過一次而已,對晏歡來說實在陌生的緊。
晏歡未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而是不著痕跡地道“如此說來,你是近日纔回了京城,難怪我左右都尋你不到。”
越臨雍淡淡點頭,反問晏歡如何會出現在街上。
晏歡笑笑“不過是在晏府呆得煩悶,出來逛一逛罷了。你看,還正巧遇見了你。”
真是好厲害的丫頭,將封玉書一番折騰,偏偏能這等雲淡風輕。
一副狠辣的手段,卻是無邪的模樣,叫人如何都移不開視線。
越臨雍停下腳步看著晏歡,倒叫晏歡不好意思了起來“好罷好罷,告訴你也無妨,我近日在尋找一所鋪麵,隻不過未有門路,左右都尋找不到。”
晏歡從山寨逃出,就一直在思索這一件事情。那日在茶樓看得白娉婷以女流之姿經營,晏歡就動了這個念頭。
在晏府當個庶出的小姐,日後等待晏歡的隻會是似前世一般的命運。晏歡不甘亦不願,再次選擇自己的人生,勢必要走自己的路。
眼下將思緒講給越臨雍聽,晏歡心裡未有多少底氣。卻並不怕越臨雍會說漏此事,不過萍水相逢,便對越臨雍有一種信任之感,叫晏歡摸不清頭緒。
哦?越臨雍有些意外“歡兒是要經商?”
晏歡點點頭“不過是一時興起。以我一個女子身份,怕是強撐不了多久。你看我到現在都未曾找到鋪子,可不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晏歡歎了一口氣一臉失意,越臨雍勾唇淡笑“若是歡兒想做的事,又有何難。”
翌日,一張房契經由墨九的手送到了晏府裡,晏歡怔怔地看著手上的薄紙出神。
自己不過隨口一提,越臨雍怎麼就當了真?
房契坐落在京城一等一的繁華,原是一間百年的藥鋪,隻因掌櫃的家中急事,便將房子轉售了。
晏歡見到那耿直的中年掌櫃,聽得他一番呈情,待要詢問掌櫃房契價格時,卻聽得掌櫃說道已有貴人支付,現在這房契完完全全歸姑娘所有,掌櫃的不過是等著姑娘與姑娘商量交接事宜而已。
倒讓晏歡一直不知該如何說了。
藥鋪對麵是秦字號的錢莊,流動著不少人。秦字號不愧是越國第一商號,修繕得很是氣派。
晏歡扶額思索,讓掌櫃將藥材藥櫃通通帶走,餘下一個空鋪麵即可。
花街,京城煙花暗巷,鶯鶯燕燕數不勝數。不少妙齡女子站在門外招攬著客人,見著衣著不俗的,便都上前勾搭了去。
此時,向來冷清的“飄香院”前,卻是熱鬨一片。
隻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肥胖漢托著一個年輕女子毒打,那女子粗麻布衣披頭散髮,被那胖漢摁在地上,如何也動彈不得。
那人是這一帶有名的賭鬼李四,嗜賭成性又不學無術,整日在賭場閒逛。如今更是負債累累,竟將妻子從家中拉出要帶到飄香院變賣,好換取銀兩。
那妻子也是個烈性人,彆看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是抵死都不從無論如何不進飄香院的門。這叫李四覺得顏麵儘失,摁著她就在門口毒打了起來。
花街來往之人圍觀著這一好戲,都作壁上觀。這花街每隔幾日都有幾齣這樣的戲碼,不過是天子腳下不好明麵的逼良為娼。
眼下這李四是走火入魔昏了頭,眼裡除了金銀就是財寶。若是今日湊不到銀兩還債,隻怕那賭莊的老闆就要將自己一雙手砍了去。這個臭娘們是個下不出蛋的鐵公雞,除了有些姿色根本一無是處,還不如給他變賣了換銀兩,也算是夫妻一場幫他的大忙了。
哪知這個臭娘們竟然如此不知抬舉!
李四發了瘋似地撕扯著妻子的頭上,此刻在他眼裡,這個女人不是他的妻子,而是阻礙他發財之路的瘋女人。
好事之徒圍在飄香院的門口對這一幕指指點點,不時爆發出鬨笑,都在嘲諷李四不是個東西,李四聽得麵紅耳赤更加發狠了地對待女人。
女人被打倒在地上,對世態炎涼倍感絕望。今日若是被賣入了妓院,還不如叫她一死了之。如此想著,便睜大雙眼躺在地上,眼角的餘光卻見一雙繡著青蓮的步履款步向她走來,而後,李四一聲慘叫加註在她身上的拳腳驟停。
在一片抽氣聲中,一個清麗的女子蹲下身看著她,語帶關切地問道“姑娘,你還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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