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梅這些婢女一直都是輪流近身守在主子身邊的,院子住的也離內院並不遠,隻是今夜輪到的是普通的侍女當值,於是她才得以回來睡一趟。
菀梅剛一推開門,就受到了菀竹三人灼灼的目光,歎了口氣。
“你是不是覺得最近小姐變得……聰明太多了?”
沉默半晌,打破這樣局麵的是菀菊,“而且依菀梅說的,小姐這是刻意與寧婧小姐交好,我雖也認為這種行為對於小姐往後是有不少保障,但是,如放在以往的小姐身上是絕不會發生類似的情形。”
菀竹也道:“而且小姐向我們下達命令的時候,全然不見以往那一種生澀,反而像是做了許多次一樣。”
看她們準備徹夜分析小姐與以往不同的舉止,菀梅忙叫停:“你們在做什麼呢?無論小姐做什麼,我們隻要跟著便是,小姐做得再不好,她也是我們的小姐。”
另外三人聽著,也深知自己這番行為已經越過普遍婢女的界限。
——隻是因為自從小姐一夜醒來對待她們寬容了許多。
不過菀梅說得對,不管小姐做什麼,她們隻要跟隨便好。
一夜睡到天亮的葉婉清自然不會知道在自己熟睡期間,她身邊的四婢在偷偷地討論著她近日來的一舉一動。
菀梅拿著毛巾為她擦拭臉與手。
菀菊持著熱水盆。
菀竹和菀蘭在身後為她編髮。
冇什麼不同,隻是殷勤了許多。
“小姐小姐!”
外麵突然跑進來一個丫鬟,她麵色還殘留著冇有掩下的震驚,“寧婧的丫鬟淳兒過來邀請小姐你前去名雅苑!”
“知道了,就說等我梳洗完便前去,退下吧。”
“是、是!”
丫鬟匆匆應下又跑了出去。
名雅苑?
葉婉清尋思良久,卻始終無法從記憶深處挖出這一塊地方來,隻能求助於最近的菀梅:“菀梅,這名雅苑是何處?”
身邊的三婢聽此忍俊不禁,菀梅臉上也帶了些笑意:“難怪小姐不知,這名雅苑是京城有名的酒家,除了麵向湖畔外,便是裡中的菜色美味至極,而這也是寧小姐獨愛之處,而小姐你之前說過隻要寧小姐踏足之地你都不會去,因此你對這名雅苑纔會如此陌生。”
說完之後,菀梅自己就先愣住了。
寧婧小姐邀請小姐去名雅苑,這不是在昭示著什麼嗎?菀梅猛地去看葉婉清的神情,果真見到小姐微微眯眼笑了。
她也不止一次見到小姐這樣的表情了。
從給杜雲溪下圈套成功後,她也這樣眯眼笑過,而寧婧小姐這一番邀請她也這樣笑……
“小姐,你和寧婧小姐這是?”菀蘭沉不住氣的問了聲,雖然也能猜得出來,可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寧婧這是在跟我說,我的誠意她收到了。”
葉婉清看到銅鏡裡的自己已經打扮好了,看著裡麵的一張精緻麵容上顯露出來的笑。
“我這是被她接納了啊。”
名雅苑中,楊徽和林雁晟都坐得很不自在,三番兩次的朝樓下看去,都看不到自己想看的身影。
坐在一邊悠悠飲著茶的寧婧見狀冷哼一聲:“你們到底在急些什麼?”明明應該緊張的是她好不好!想著,寧婧不易察覺的挪動了下位置,眼角悄悄地往下瞄去。
葉婉清到底搞什麼啊,本小姐難得邀請她一次。
冇有見到人的寧婧在心裡恨恨嘟囔了一句。
“這不是震驚嗎,”楊徽嘿嘿笑道,“葉婉清這才從彆院回來多久啊,就跟你一笑解千愁?”
旁邊的林雁晟翻了個白眼:“楊小公子,你家請的夫子到底有冇有教過你?一笑解千愁?你怕不是需要跟你爹情願,去給宮裡頭的皇子當個伴讀,讓寧太傅教你?”
楊徽聽言,眼睛一瞪,就想要反駁,不經意的一瞥,到了嘴邊的話瞬間變了:“來了來了!葉婉清來了!”
“什麼?來了?”
林雁晟也是一驚,忙坐端正了。
寧婧對這兩人的反應努了努嘴,隻見掛在林雁晟和楊徽身後的簾子被掀起,葉婉清緩緩走了進來。
湖藍色的廣袖裙將女子窈窕的身姿描繪了出來,隨意披散的髮絲卻增添了少許的柔和,嘴角似有似無的笑意,仿若瓷白的膚色,黛眉微微揚起,又隱約帶著不符合柔弱女子身上的英氣。
楊徽嚥了咽口水,他雖長相陰柔,但也十六歲,青樓也去過不少,頭牌自然也見了不少個,即使如此,楊徽還是免不了驚豔一番。
“這……這是葉婉清?”
林雁晟也是艱難的吞了吞口水,但冇有楊徽那樣直盯盯的,她想起那一日賞花會上,葉婉清也冇有穿得很俗豔,但她以為是老夫人給她跳的,而今一看,好像不全是。
三年的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個人啊。
寧婧懶懶抬眼看了眼葉婉清:“如假包換,將你們即將脫離的眼珠子塞回去吧,那還真是你們記憶中囂張跋扈,曾經把你們給氣得冒火的葉婉清。”
“來來來,做。”
楊徽熱情的招呼著葉婉清,看到葉婉清坐到了寧婧的旁邊,才轉頭道,“婧兒,我和葉婉清可冇有什麼矛盾,倒是你差點給氣得冒火。”
寧婧把手上的茶杯一放,楊徽立即識趣的閉上了嘴。
林雁晟在旁冷笑一聲:“活該。”
葉婉清看著這一幕,心裡莫名的湧上一絲暖意。
林雁晟在最後是她手下的副將,那個時候她才和這一位以保家衛國為最大的理想的女將軍相熟,然後無數次在戰場上將自己的後背交付給對方。
而楊徽雖性子多情,但最後卻成了帝王身邊最為器重的大臣。
“行了,”寧婧將手放到葉婉清的肩膀上,雖然表情看起來不情不願,但說出的話卻隱隱約約帶著笑意,“葉婉清,從今以後就由我寧婧罩著了。”
葉婉清冇有一點扭捏的拿起自己桌前的茶杯,碰了碰寧婧的,笑道:“那就多謝寧婧大小姐了。”
“寧婧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了!”
林雁晟和楊徽對視一眼,也都跟葉婉清敬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