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擦了擦臉上的水,十分順手的塞到了自己懷中。
然後伸手將她手中的藥給拿了過來,扶她在一旁的繡凳上坐下,又將她的雙手展開,細細的上了一遍藥。
上好藥後他自覺退後幾步,主動拉開距離,薑姝窈拘謹的坐在繡凳上,還是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他。
沈韞玉眸中滿是歉疚悔恨:“近日朝中事情很多,還有好多大臣上諫逼著我早日成親,我實在是煩不勝煩,便想來找阿姐傾訴一番,可阿姐口中卻一直在提孟清和。
阿姐也知道我不喜歡他,以往在我麵前你也從來都不會提起旁人,你最關心最在意的也隻有我,我方纔真的氣昏了頭,纔會對阿姐說出那般混賬的話。”
薑姝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大臣們的進諫不無道理,你也不小了,確實該成親了。”
他的話薑姝窈自然冇有全信,卻也多少信了一點,所以他方纔的反常真的隻是因為自己被忽略了,心間不滿纔會如此?
可那熟悉的壓迫感卻讓她瞬間想起法喜寺的那個夢,方纔的他就如同夢中一樣,偏執,佔有慾強。
她的心間埋下了疑點,卻不敢再往下深思,生怕會挖到什麼讓她接受不了的東西,到此為止,對他們彼此纔是最好的。
沈韞玉看了她一眼,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所以阿姐也覺得我該娶親了。”
“自然。”
良久,冇人再說話,屋內又安靜了下來。
又過了好一會,薑姝窈才整理好情緒,身子不動聲色的離他遠了一點,嗓音疏冷的開口:“時候不早了,殿下還是早些回宮吧,臣女就不留殿下在府中用午膳了。”
沈韞玉抬眼,額前的髮絲還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上,那雙黑白分明的丹鳳眼看了她好大一會,薑姝窈依舊態度堅定,他纔有些黯然的點了點頭,“是我的錯,原本是來賠罪的,卻惹得阿姐更不快了,阿姐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宮了。”
說完他轉身利落的打開了房門出去,薑姝窈這才長長呼了一口氣,到底是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孩子,方纔被他那樣的眼神盯著,差一點就心軟了。
門外,沈韞玉獨自在幽靜的院內靜立,站了好一會纔回過頭看了一眼緊緊閉著的房門,眸中隱隱有懊惱閃過。
事情的發展有些超出他的預期,方纔在一連番的刺激下他竟然冇忍住自己的情緒,有些打草驚蛇了,現在阿姐已經對他起了疑心。
他從懷中掏出方纔薑姝窈遞給他的那條手帕,手帕的一角繡著一支海棠花,上麵還帶著女子身上的幽香。
他將手帕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微微驅散了些心頭的煩躁,然後工工整整的疊好塞進懷裡。
隨後抬步慢慢朝院外走去,走出院子的時候腳步又頓住了。
不行,阿姐絕對不能疏遠他。
就算是困,他也要將阿姐困在身邊。
第17章裙幄宴 林氏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她今日在外麵逛了一天,累到了極點,隻是剛回來就有人向她通報了東宮太子來過府裡的訊息。
她黛眉微蹙,問向傳話的人:“可知曉今日殿下來是所為何事?”
那門房搖了搖頭:“不知曉,殿下隻說來找小姐有事,卻冇說是什麼事。”
林氏手捧著茶盞垂下頭思索了好一陣,那門房試探性的出聲:“夫人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林氏擺了擺手,“你下去吧。”
門房應聲退了下去,林氏卻依舊眉頭緊鎖,她看向一旁的趙媽,嗓音有些遲疑:“太子殿下如今選妃在即,你說他來我們府上是什麼意思?
我們府中隻窈窈一個小姐,又已經訂了親了……” 趙媽打斷了她的話:“夫人不用想那麼多,殿下之前就同小姐的關係好,興許隻是他們姐弟間敘敘舊,再說小姐從小就性格縝密,不會有什麼事的,夫人要實在不放心,把小姐叫來問問話也可。”
林氏長長舒了一口氣:“你說的對,窈窈從小就十分讓人放心,如今離她出嫁隻剩下兩個月了,我相信她心中有分寸。”
趙媽又問:“可還要奴婢去請小姐過來?”
“不用了,今日陪湘宜逛了一天,我這把骨頭有些撐不住了,再說窈窈是個聰明的,我相信她一定不會步了湘宜的後塵的。”
說到這林氏又歎了歎,柳湘宜從原本的六品通判之妻到如今的平南王妃,外人都是如何豔羨,可是冇人知曉當年她是被自己那原配夫君親手送到平南王的床上的,這麼些年也不曉得是怎麼被磋磨過來的,如今竟落得個終身不能生育的下場。
趙媽一邊為她揉著小腿一邊寬慰她:“柳小姐早前遇人不淑,好在如今也苦儘甘來了,我們小姐是個有福之人,日後必然會事事順心的。”
林氏卻冇有再說話,什麼苦儘甘來,不過是出個門身邊裡三層外三層的不知道跟了多少人,簡直像看守犯人一樣,湘宜一向是愛自由的人,如今卻被迫困在方寸之間。
再如何榮耀富貴又有什麼用,日子還是要自己過得舒心才行。
她抬頭看了看窗外,餘暉漸漸退卻,最後一縷光線也沉於昏暗的四野,夜色沉沉,隻有一彎慘白的月牙被困在漆黑的天幕中。
****** 翌日晨,已經是日上三竿了,東宮的殿門卻還緊緊閉著,汝寧皺了皺眉,冇有那個耐心等人開門,不顧身邊宮人的勸阻,直接一腳踹開了。
沈韞玉正端坐在主位上,聽見聲音隻是掀了掀眼皮看她一眼,“表姐還是這麼大的火氣。”
汝寧不緊不慢的走到了他跟前,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老實不客氣的端起手邊氤氳著熱氣的茶水喝了一口,道:“說吧,一大早讓我進宮有什麼事?”
沈韞玉抬起頭,鳳眸中多了幾分若有所思:“聽說前些日子表姐搶了薑家姑孃的一根簪子。”
汝寧秀眉微挑,伸手扶了扶鬢邊的玉簪,整容以待的看向他:“就是這支簪子,怎麼,今日叫我來是為你那心肝抱不平的?”
沈韞玉目光溫溫沉沉的落在她髮髻上的海棠花玉簪上,喉間驀然逸出一聲冷笑,他收回目光,嗓音淡的叫人心底發涼:“搶的好。”
汝寧也笑了,又伸手捋了絳紫色的衣角,道:“那麼漂亮的小姑娘就應該戴些顏色明麗的首飾,總戴這些素氣的做什麼。
說吧,今日找我來究竟有什麼事,彆耽誤時間。”
沈韞玉微微正了正神色:“這幾日春色正好,表姐何不在京郊辦一場裙幄宴,邀世家小姐一同遊玩。”
汝寧眼皮跳了跳,心間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你——” 話剛出口就被沈韞玉打斷了,“表姐前些日子也算是同窈姐姐相識了,這次裙幄宴記得給薑府遞帖子。”
汝寧右眼皮跳的更歡了,她手托著下巴沉吟了好大一會纔開口:“你把人約出來想做什麼壞事?
我還挺喜歡那薑家小姐的,你不要藉著我的名義瞎搞。”
沈韞玉笑了笑,眉眼間儘是風流蘊藉,“表姐可不能這麼說話,孤疼窈姐姐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對她做壞事。”
汝寧看著他這副溫柔的神情,卻驀然打了個寒顫,莫要看這位太子殿下平日裡都是一副溫和從容的樣子,但他要是冇手段又怎麼會在這短短兩三年就坐穩了太子寶座。
如今他這手段怕不是要用在那位嬌嬌小姐身上了。
想起那位溫婉嫻靜弱柳扶風的小姐,她又不經意的抬頭看了麵前之人一眼,心間歎了又歎,這薑小姐鐵定是被這匹腹黑的狼吃的死死的,連渣都不會剩。
然而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做最後的掙紮:“我聽說人家可是有婚約的,還馬上就要成親了,你莫不是要強奪人妻?”
沈韞玉麵上的笑意隱去,眉眼也斂了起來:“他們這婚事成不了。”
汝寧輕輕嘖了一聲,搖頭歎息道:“人家好好的官家小姐,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個圖謀不軌恩將仇報的弟弟。”
沈韞玉笑了笑,麵上更加風光霽月,“表姐說錯了,窈姐姐會是我的太子妃,日後還會是我的皇後,她們薑氏一族也會有滿門的榮耀,孤這不叫恩將仇報,叫知恩圖報。”
汝寧嗤笑一聲:“你倒是想給也要看人家想不想要,人家不想要你這就是恩將仇報。”
沈韞玉麵不改色的打斷了她:“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表姐隻需要裙幄宴將窈姐姐請出來就行。”
汝寧手指輕輕叩了叩桌麵,沉吟道:“我有什麼好處?”
沈韞玉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