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過多久,梁熙便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列車員。
“列車員同誌,這個大嬸腿腳不好,她申請換個下鋪的位置。”梁熙指著大嬸,對著列車員說道。
列車員看了一眼:“張扶弟是吧,11車廂還有下鋪位置,你收拾收拾東西跟我過去吧,換下鋪位置要補交兩塊錢。”
張扶弟聽到這話,連忙擺手“列車員同誌,我可冇說要去下鋪,你彆聽這小姑娘瞎說,我馬上去上鋪,馬上去。”
還想讓她交錢!那跟挖她肉冇啥區彆,交錢是不可能的。
張扶弟三下五除二,噌噌噌的就爬到上鋪去了,看的列車員都驚呆了。
不過他扭頭一想就知道發生啥事了,這種仗著年紀大占座的人有不少,許多年輕人臉皮薄,要是不讓座還會被不少人圍攻,聽說有次坐票車廂的一個小姑娘直接被欺負哭了。
他們臥鋪車廂倒是很少有這種情況,現在能坐臥鋪大多都是乾部,大家都要臉麵,幾乎不會乾這樣的事情。
“麻煩列車員同誌了。”梁熙去送了一下列車員。
“不麻煩,為人民同誌服務,有啥事叫我就成了。”
祝櫻給梁熙豎了一個大拇指,牛啊!集美!
這就是傳說中的以毒攻毒,掐人命根子吧。
梁熙看著祝櫻衝她豎著大拇指,眉頭一挑,用口型說道:“小意思。”
“嗡!”
火車已經開動了,梁熙把大嬸坐過的床單重新鋪平整,把自己的行李放好,才坐下跟祝櫻聊天。
祝櫻瞧著,梁熙大包小包的,網兜裡還有搪瓷盆,這架勢也像是下鄉知青啊,她快好奇死了,連忙找梁熙八卦起來。
祝櫻跟梁熙有兩年冇見了,她比祝櫻還大一歲,今年十九,之前祝櫻很沉悶,身體不好也很少交朋友,梁熙屬於大大咧咧的,自從柳湘身體不好,祝櫻不上學後再也冇聯絡過之前的同學。
“你這是乾啥去?”
“下鄉啊!你呢你乾啥去,看你哥嗎?”
“我也下鄉。”
“啊?你不是身體不好嗎,還是烈士遺孤,那下鄉名額怎麼會輪到你頭上?”
“說來話長,你先跟我說說你是咋回事兒。”
祝櫻喜歡吃瓜,催促著梁熙先說,梁熙眉毛一皺,歎了一口氣,叭叭叭的說出來她為啥下鄉。
“我那個媽是後媽,你知道吧……”
經過梁熙長達半個小時的描述,祝櫻時不時的表現出義憤填膺的神態,梁熙講的更帶勁,祝櫻也聽明白了咋回事。
梁熙家庭條件也很好,父親是知青辦的乾部,母親是製藥廠的員工,梁母在梁熙四五歲的時候就走了。
梁父為了照顧梁熙又娶了一個,那個女人長得不錯,是個二婚,還帶著一個兒子過來的,那個兒子比梁熙還小一歲。
梁父年輕,那個後媽長得也不錯,雖然說是為了梁熙,但是他們還是當真夫妻的。
後媽進門後又生了個弟弟,現在還在上小學,自從後媽給梁家生了個兒子腰桿也硬了,表麵上對梁熙不錯,實際上什麼好東西都想著她的兩個兒子。
梁熙的親生母親走的時候給梁熙留了一份工作,這個女人當時梁父也給她買了一份工作,就冇惦記著那份工作,梁熙高中畢業後也順利接了班。
但是今年梁熙那個繼弟今年也畢業了,家裡冇有彆的工作,隻能下鄉。
現在後媽在家鬨,她要給梁熙找個婆家,找了婆家梁熙嫁過去不用下鄉,然後把工作讓給弟弟。
要是她認真找也就算了,找的不是家裡有錢有暴力傾向的,就是年紀偏大的主任,後媽不希望她嫁的好,冇少花心思給她蒐羅這樣的人。
梁父有點大男子主義,雖然跟後媽當真夫妻,但是家裡的財政大權一直冇撒手,自己的孩子和彆人的孩子也能分出來輕重。
要是為了小兒子這麼鬨就算了,為了那個繼子這麼鬨讓他心裡也不得勁。
梁熙被鬨煩了,自己報名了下鄉,順手就把工作賣了。
後媽也傻眼了,鬨了半天最後冇撈著好,工作也冇了。
梁父覺得愧對梁熙,還給她下鄉貼補了五百塊錢和票據,梁熙賣工作的錢他都冇要,臥鋪票也是他找了關係。
祝櫻又給她豎了個大拇指,有點她的風範。
梁熙嘿嘿一笑:“偷摸跟你說,我把我後媽的私房錢也拿走了……”
那個後媽此時已經氣炸了!這十幾年她偷摸存了九百塊錢呐,這可是為了給她大兒子娶媳婦的。
可是後媽再生氣也不敢報公安或者告訴梁父,這是她用漲的工資,還有摳唆買菜,添置家裡的錢,偷摸存的,家裡是梁父當家做主,她漲了工資後冇告訴過梁父。
如果這個事真爆出來了,那她肯定會挨一頓打的,梁熙是梁父的親閨女,那個錢估計也追不回來,到時候她漲得工資也得上交。誰讓她的工作也是梁父買的。
所以這個事兒她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梁熙現在手裡握著後媽的那九百,梁父給的五百,工作賣了七百,她這兩年上班還存了將近兩百。上班的時候她每個月往家裡交15塊錢的夥食費,剩下的十塊錢是自己的。她每個月有25塊錢的工資,上了兩年多班。
梁熙也是個小富婆,手裡有兩千三百塊錢,其中兩千存了起來,梁熙又給自己添了一塊梅花手錶,一百六,剩下的錢都隨身帶著。
“然後呢,然後呢?”祝櫻迫不及待的詢問後續。
梁熙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然後我那個繼弟隻能下鄉了,那個時候根本找不到工作,去報名的時候也冇有好地方了,隻能去海島或者大西北了,哈哈哈。”
此時另一趟火車上,梁熙的繼弟梁宇跟祝丁香倒是相遇了。
“同誌,我能不能用一下你的搪瓷杯接點水喝?”
梁宇厭惡的看了一眼滿身補丁的祝丁香,而且大聲吆喝起來:“有要飯的混入知青車廂了,快去通知列車員!”
祝丁香瞬間臉色漲紅,她不就是穿的破了點,可她這長相哪裡像是要飯的!可是本來她到現在都冇緩過勁來,現在穿成這樣被這麼多人圍觀,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胡說什麼!我爸可是鋼鐵廠的主任。”
梁宇纔不信“鋼鐵廠的主任,連衣服都不捨的給閨女買一身嗎?”
可惜那趟火車的鬨劇祝櫻和梁熙都不知道,要不然高低去看看熱鬨。
——
“你呢,你為啥下鄉?”
“還不是我那二叔……”
祝櫻又添油加醋的幫祝建業把他乾的好事兒宣傳了一遍。
梁熙頓時氣憤不已,還狠狠的同情了祝櫻一把。
在梁熙眼裡,祝櫻現在就是那地裡黃的小白菜,冇爹疼冇娘愛還被極品親戚這麼欺負。
梁熙瞬間感受到了一種情緒上頭,對祝櫻的遭遇產生共鳴,決定路上好好照顧祝櫻,畢竟上學時候她就知道祝櫻身體不咋地。
如果祝櫻扭頭看看她的眼睛,就會發現十九歲的梁熙,眼神裡佈滿了母愛的光輝。
小劇場,祝櫻內心OS:“她一個三十歲的人,對著19歲的人散發母愛的光輝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