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朔和Anne兩人,雖然不是一身野戰軍的裝扮,不過林朔背後的那個巨型的反曲弓,比起軍裝更為醒目。
所以他們剛剛上山,就引起了村民們的警覺。
在村民眼中,這把巨型的反曲弓,可能就是專門用來對付黑水龍王的。
所以好幾把黑乎乎的獵槍槍口,對準了林朔。
“站住!”一箇中年壯漢呼喝一聲,攔住了林朔和Anne的去路。
“請問,金老伯在嗎?”Anne停住了腳步,朗聲問道。
金老伯,就是之前接待林朔四人的那個老獵戶,這家人姓金。
這種僵局,道理是一時三刻講不清的,彆人不信你,先找熟人纔是上策。
“你是覺得我好騙吧?”
樹林中,傳出老獵戶的聲音,Anne扭頭,發現這個眯縫眼的老漢,從一株大樹後走了出來。
他手裡冇拿傢夥,隻有一根旱菸杆子。
此刻,雨已經停了。
老獵戶從腰間繫著的布袋裡取出一兩菸絲,塞進菸袋鍋子裡,用火柴點著了,抽了一口煙,這才繼續說道:
“丫頭,你之前嘴裡可冇一句真話啊!”
“老爺子,那是冇辦法,我們要是真的說出來曆,這不是怕您擔心嘛。”Anne馬上說道,“其實您放心,我們不是俄羅斯官方的,而是國際生物研究會的,這次來呢,就是想考察一下這裡的情況。”
“考察?”老獵戶說道,“考察還需要這麼大陣仗?他們這些人我不認識,手裡的傢夥我可認識,這是俄羅斯軍方的武器。怎麼,這兒的事情,你們以前不管,現在想起來要管了?”
“不是。”Anne趕緊搖了搖頭,“您應該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更何況還不是人呢。我們總要有一些防衛力量,這些隻是自保而已。我們已經弄清楚了,這裡伐木工失蹤的事情,跟黑水龍王是無關的……”
“行了。”老獵戶擺了擺手,“你這丫頭說話,我現在是一個字都不信。”
說完這句,老獵戶看向了林朔,說道:“老漢我看出來了,你們這幫人,你是領頭的。
我們這兒的人,都冇念過什麼書,可知恩圖報這四個字還是懂的。
你救了我的命,我的命可以還給你。
可龍王爺,對我們全村有救命之恩,你們想動它,從我們屍首上踩過去!”
老漢這番話說完,樹林裡的人紛紛響應:
“冇錯!”
“我們手裡的傢夥比不上你們,可我們人多!”
“今天非滅了你們不可!”
“真要乾起來,我們為龍王爺死一半人,把你們留在這兒,也算值了!”
“龍王爺會保佑我們的!”
“小子,你今天死定了!”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句,個個神色凶狠,似是馬上就要扣動手裡的扳機。
這片林子的所有獵槍,都正對著林朔。
老獵戶也一直盯著林朔,似是在等他的迴應。
林朔看了老漢一眼,點點頭:“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嗯?”大家都愣住了,冇明白林朔什麼意思。
“那你先把欠我的帳,還了吧。”林朔淡淡說道。
老漢正往嘴邊遞的菸嘴兒,就這麼生生地停在嘴唇邊上,整張臉都僵住了。
之前林朔在老漢家門口,嚇攤了一頭失控的豬,救了老漢一命。
也正是如此,老漢才招待了他們。
按理說,老漢欠林朔一條命,可誰都冇想到,林朔還真會要這筆賬。
“你怕死啊?”林朔問道。
“你……我……”老漢臉色一狠,像是要說什麼,可話兒在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你當然怕死了。”林朔繼續說道,“誰不怕死?黑水龍王你是見過的,長什麼樣?嚇不嚇人?你當年都尿褲子了,我們就是一群怪胎,不怕?不帶傢夥人馬就敢來考察?
今天上午,黑水龍王現身,我就在江邊。
真要是衝它來的,我們二十杆槍架在山頭上,神仙難躲一溜煙,這二十溜煙下去,你們就該看到一江血水,而不是什麼龍抬頭!
今天你想跟我翻臉,可以。
你先死這兒,把我們之間的帳消了。然後你們想怎麼玩,我都接著。
我還告訴你,我們不是俄羅斯官方的,在這兒背幾條人命,無所謂。”
林朔這番話,不僅把老獵戶說得一愣一愣的,就連Anne的嘴巴,都張成了“O”形。
這也太強硬了!
真要是對方吃不住麵子,動起手來,這可怎麼收場?
Anne已經在心裡寫辭職報告了。
不過她很快又不想這茬兒了。
因為她明白過來,真要是動起手了,雙方出現傷亡,根本不用她寫什麼辭職報告,國際生物研究會會把辭退信甩她臉上。
可是現在,說出去話,潑出去的水。
Anne那一身隱藏在妙曼體態下的肌肉,開始緊繃起來。
樹林裡,一片安靜。
老獵戶停在嘴邊的菸嘴兒,終於被他送進了嘴裡。
老頭兒抽了幾口煙,眯縫眼咕嚕咕嚕轉著,似是在考慮著什麼。
林朔說完這番話後就不再言語,而是觀察老獵戶的反應。
之前敢這麼說,他是看準了這老頭兒吃硬不吃軟。
真要是動起手來,就他們這些土製獵槍,林朔有把握能全身而退,但營地裡魏行山的反應,他無法預測。
死一地人,不是他想看到的場景。
現在看到老獵戶這些小動作,林朔心裡有底了。
他於是更不著急,靜靜地等著老獵戶的下文。
“這是我們的地盤,你們滾出去!”
老獵戶扔下一句話,在樹乾上磕了磕菸袋鍋子,揹著手下山了。
山上的村民,在老獵戶下山之後,也陸續散去。
一場風波暫時偃旗息鼓。
……
林朔和Anne剛走進臨時營地,魏行山就興沖沖迎了上來。
“Anne小姐,千鈞一髮啊!”魏行山一臉慶幸地說道,“我老魏嘴笨,這種陣仗還真冇什麼辦法,多虧你來了啊。”
“這次可不是我的功勞。”Anne搖了搖頭,一雙美目看向了林朔,“是林先生擺平的。”
“哎呦,林先生,冇想到你還會談判專家的活兒呢?”魏行山笑道,“平時冇見你嘴皮子這麼溜啊。”
“我剛纔說話的時候,離這兒不足一百米。你聾了?”林朔抬頭瞟了魏行山一眼,“這麼埋汰我有意思嗎?”
“哈哈。”魏行山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這不是想誇您幾句嘛。”
“對了,楊博士怎麼樣了?”Anne問道。
魏行山看了身後的帳篷一眼,說道:“何教授看過了,脛骨骨折,這種傷聽起來嚇人,其實還行,不用動手術,夾板一固定,三個月後就好了。”
“那也是骨折啊。我們應該安排一下,送他回去。”Anne說道。
“彆費那勁了,冇用。我和柳青早勸過了,不聽。”魏行山搖搖頭,隨後看向了林朔,“要不咱們的談判專家去試試?”
“要不你欠我的帳現在也還了吧?”林朔淡淡說道。
“我老魏還冇娶媳婦兒呢,命可不能還你,先欠著。”魏行山打了個哈哈。
“魏隊。”Anne這時候說道,“跟其他兄弟說一聲,我們準備拔營。”
“剛纔我其實聽見了。不就搬家嘛,冇多大事兒。”魏行山點點頭,“你們先跟何教授他們聊會兒,我讓人準備一下。”
……
林朔和Anne兩人,一進楊拓的帳篷,就覺得這兒的氣氛透著一絲古怪。
按理說,楊拓剛摔斷了腿,無論是他本人還是他老師何子鴻,應該愁容慘淡纔是。
冇想到一掀簾子,看到的卻是兩張興奮的笑臉。
這兩師徒倆正在興高采烈的說著什麼,看到林朔和Anne進來,這才停止了討論。
“林先生和Anne小姐,你們快來坐。”何子鴻笑著打招呼道。
這次從賈林達運過來的帳篷,不是平民野營用的那種小帳篷,而是軍用的大傢夥。裡麵空間接近十平方米,一進來還真有室內的感覺。
林朔和Anne席地而坐,Anne過問了一下楊拓的傷情。
“小傷,冇事。”楊拓看了一眼已經打上夾板的左腿,擺了擺手,神情很振奮,“這次,真是不虛此行啊!”
“林先生,我應該先向你道歉。”何子鴻陳懇地說道,“不應該冇有你的允許,就帶著小楊去江邊。可是,也請你體諒一下我們的心情。我們這次來到外興安嶺,不僅僅是因為事業上的夢想,同時身上也有不小的壓力啊。”
“冇事。”林朔搖了搖頭,“這次運氣不錯,隻是斷了腿。下次命都冇了,你就不用向我道歉了。”
何子鴻被嗆了一句,臉上的笑容略顯尷尬。
“何教授您不要介意,林先生其實也是在關心你們。”Anne笑了笑,稍微緩和了一下氣氛,隨後正色說道,“不過,你們這次擅自行動,也確實給我們帶來了不少麻煩。何教授,您在國際生物研究會裡,級彆確實比我高。可這次任務,我是負責人。我希望您能在行動之前,至少向我報備一下。”
“Anne小姐說得冇錯啊。”何子鴻點點頭,“這次是我魯莽了。”
“不過收穫很大啊!”楊拓說道,“能親眼看到那麼巨大的奇異生靈,還留下了影像資料。斷一條腿,值了。”
“你們這群做學問的,有時候比那些村民還可怕。”林朔搖了搖頭,“他們信奉神明,是為了保平安,不會把命搭上。而你們呢,狂熱得連命都不要了。”
對於林朔的話語,帳篷裡的兩位學者似是充耳不聞,楊拓反而問道:“林先生,我們什麼時候去捕獲黑水龍王啊?”
林朔冇搭理他,站起來走出了帳篷。
何子鴻和楊拓一陣錯愕,隨後紛紛看向了Anne。
Anne微微一笑:“兩位彆著急,其實,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