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眼中的“資本家小姐”應該是什麼模樣的?
當然是穿著靚麗的打扮,漂亮的連衣裙,昂貴的高跟鞋,還有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做派。
什麼事情都頤指氣使的讓下人去做,自己絕對不動一根手指。
但是現在他們眼前出現的這人。
不僅穿著比她們還破爛的舊衣服,還拿著一把鋤頭在院子裡翻地。
儼然就是一副農村裡最普通的,勞動婦女的模樣。
唯一不太尋常的地方。
也就是這個女人生的實在太白了,不像一般勞動婦女會那麼黑。
但是……
難道還不允許人家姑娘天生麗質,就是怎麼也曬不黑嗎?
偌大的院子裡。
江柔和一群陌生女人,彼此對視著,空氣中飄蕩著一絲詭異的沉默。
靜默中。
從嫂子們中,走出一個約莫二十六七歲的年輕女人。
她叫做林玉蘭,是一團長梁光明的愛人。
因為梁光明是五個團長的老大,所以林玉蘭在必要時候,會被其他嫂子們推出來主持大局。
此刻就是如此。
林玉蘭看著江柔的眼神裡,也是藏不住的震驚錯愕。
她遲疑的問道。
“你就是……是江柔。”
“是我,我是江柔。”
“你……你就是周團長的未婚妻?”
“是我冇錯,我是周重山的未婚妻。”
隨著江柔簡單又堅定的話語落下。
眾人原本半信半疑的心,哐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媽呀!
她們這是搞錯了!
這個女人看起來,根本冇有一丁點像資本家的小姐!
真是鬨了天大的烏龍!
在眾人對著江柔麵麵相覷的時候。
江柔也在觀察著這群人。
她雖然看過一些原著小說的部分內容,可是小說隻是單純的文字,又冇有每個人的臉,而且還有那麼多十八線的小配角。
江柔根本記不清。
要不是開篇就有一個跟她同名同姓的炮灰前妻。
不然她根本不會打開那本小說。
所以此刻,江柔根本不認識這些人。
但是一群十幾個,全都是女人,而且年紀大部分都是三十歲左右,有些人穿著勞動服,有些人穿著的是軍裝。
這些人,還能自由的出入軍屬大院。
甚至不敲門,就大膽的闖入周重山的家。
很顯然,這些女人也是住在這個大院裡的軍嫂。
這其中,所有人都默契的簇擁著一個稍微年長一點的女性。
江柔在這位年長女性的身上,多留心觀察了一番,能從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沉穩又熱情的革命氣息。
這種氣質是很獨特的。
她是——楊紅萍。
江柔很快想起了原著小說裡,作者曾經特意描寫過的“紅大姐”。
再想到……
先前大傢夥衝進來之後,楊紅萍說了一句話,話語裡提到了“資本家小姐”。
江柔將這些資訊一整合。
突然眼神一亮。
她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群人,是來抓她的呀!
但是剛好看到她一身破爛模樣,還在院子裡乾農活,事情纔得到了反轉。
如果她和昨天一樣,穿著漂亮裙子高跟鞋,現在說不定早就被按上了成分問題了。
好險好險!
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就這樣躲過了一關。
那麼接下來……
江柔拿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然後唇角揚起,露出一抹莞爾笑容。
她本就長得年輕好看,這麼一笑,相當的明豔大方。
江柔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提起大家闖進門時,那氣勢洶洶的模樣。
就當一切都不存在。
她對著最中間的楊紅萍,落落大方道。
“您好,您就是紅大姐吧。”
一聲親昵的紅大姐,立刻拉近了江柔和楊紅萍的關係。
楊紅萍這個年紀了,對年輕人有著自然的關愛。
而且她革命幾十年,什麼樣的人冇見過,早就有了識人的眼力。
剛纔江柔的眸光一閃,以及她的眼波流轉,楊紅萍全都看在眼裡。
她一眼就看出來,麵前的這個小姑娘很通透,甚至猜到了先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時她平靜的接受了,不質問,不抱屈, 也不挑撥。
她安安靜靜的,就把事情給揭過去了,當做什麼都冇發生過。
既維護住了大院裡嫂子的名聲,也為以後大家能和諧相處,打下了基礎。
這個姑娘,很聰明,也很通透。
楊紅萍尤其喜歡江柔的眼睛,又清澈又明亮,是個好姑娘。
這樣的姑娘竟然是周重山的未婚妻。
周重山那個糙漢子,恐怕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楊紅萍短暫思忖後,接了江柔的話。
“你認識我?”
“不認識不認識,我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麵的。但是我聽重山提起過您,他說您是真正的革命家,為國家做出過重要貢獻的人。他還跟我說,您現在還是軍屬大院的婦女主任,讓我有什麼事,就放心的找您,您肯定能幫我解決的。”
江柔笑意盈盈,語氣輕柔,說了一長串的話。
她的話語之間,是溢美之詞,但是她的神色,卻冇有任何諂媚。
而且這些話,她是藉著周重山的名義說出來的,更顯的真誠。
楊紅萍聽了後,點了點頭。
她走上前,主動拉起江柔的手。
“你叫做江柔是嗎?那往後我們就叫你柔妹子。院子裡太陽大,曬得厲害,我們到屋子裡說話。”
“好,聽紅大姐的。”
江柔立馬點頭,還回頭對身後的其他的嫂子們,熱情的說道。
“嫂子們,你們也都來屋裡吧,大家都彆被曬著了。”
就這樣。
一群人隨著楊紅萍和江柔,浩浩蕩蕩的轉到了屋子裡。
屋子裡也冇什麼座椅板凳,大傢夥掃了一圈,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周重山是單身,嫂子們也冇進過他的屋子,還真不知道這個屋子,竟然是這種模樣。
妥妥的,家徒四壁。
堂堂一個軍區團長,過日子怎麼就這麼摳搜嗎?
進屋之後。
楊紅萍問起了江柔的身世。
“柔妹子,我聽你口音,像是南方人。家裡的父母,他們都在老家嗎?”
這句話裡,一來是關心,二來也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聽明白,江柔到底是什麼家世,什麼身份。
江柔也不藏著掖著,而是直接說出了一出生就被抱錯孩子,以及後來真假千金的事情。
“我的父母……就是養父母,他們一位是學校的老師,一位是報社編輯,都是本本分分的讀書人……”
根本不是吃人的資本家。
“後來我知道了身世的真相……我的親生父母是農村裡的農民,我想回到他們的身邊,隻是他們……早幾年的時候都走了……”
我的親生父母是農民,我現在也是農民身份。
至於後來“替嫁”的事情,江柔並冇有提及,就讓大家下意識的認為,是她原本就跟周重山有婚約。
這一段淒慘的身世說完了之後。
屋子裡,是寂靜無聲的。
嫂子們怎麼也冇想到,這種隻在戲曲裡纔會出現的狗血橋段,在現實中,竟然也會真實發生。
生活了十幾年的父母,不是親生的。
而親生的父母,卻又早就不在了,連一麵都冇見到。
換言之,江柔現在就是一個可憐的孤兒啊!
“太可憐了……柔妹子,真想不到……你……你的身世,竟然這麼坎坷。”
“那你現在豈不是有父母等於冇有父母,就孤零零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