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
都是棋子。
我離開了周家老宅。
強子叔開著車對我問道：“周家老爺子說什麼了？”
“他說周家街麵上的生意就是一盤棋，如果不是周家的棋子，就讓我滅了。如果都不是，那就換一副棋。”我輕聲開口道。
強子叔嘀咕道：“這老傢夥夠狠的啊。周延山是他侄兒，也滅了？”
“說不定他最想滅的就是周延山。”我打開了車窗，吸了一口林間的草木氣息，然後拿起了手機撥通了周長勝的電話。
電話隻響了三聲就接通了。
寂靜。
我沉默了片刻，對著周長勝說：“我要對周延山下手。”
“時間。”周長勝很乾脆。
我看了一眼外麵的天空道：“今天晚上我們在平橋鎮有個宴會，我不想他出現在宴會上。”
“明白了。”周長勝迴應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我收起手機。
強子叔和青青都冇問。
青青握著我的手，對著我笑了笑。
這一刻，我才發現我似乎在顫抖。也不知道是因為我決定一個人生死時的恐懼，還是對即將到來的一場暴風雨而感覺到興奮。
我們的車直接開向了平橋鎮。
隻是快到平橋鎮的時候，我的手機卻響了。
陌生的號碼。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接聽了。
“張文清，彆走長海路，有埋伏。”顏如玉的聲音響起道。
我愣了一下，隨後應聲道：“我知道了。”
埋伏？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強子叔問道：“強子叔，我們是不是要路過長海路？”
“對。”強子叔應聲道：“怎麼了？”
我開口道：“顏如玉說長海路有埋伏，我們換一條路。”
“好。我繞過去。”強子叔點了點頭，便調轉了方向。
外麵的天已經暗了。
我們的車改變了方向，饒過了長海路向著平橋鎮出發。隻是我們剛開過一條鄉鎮道路的時候，後麵卻突然跟上來了兩輛車。對方的車速很快，我回頭看了一眼，便感覺到對方肯定是衝著我們來的。
青青急聲道：“少爺，我就說顏如玉那個人信不過，她明擺著把我們往陷阱裡推。”
“先彆管那麼多了，想辦法甩開他們再說。”強子叔加快了車速。
距離平橋鎮也不過隻有三十多裡地，隻要到了平橋鎮的酒店，就算真有人要殺我，也絕不敢在四大集團負責人都到場的情況下動手。
隻是強子叔剛將車開過一個路口，前麵唯一的道路就被一輛大貨車一下子堵住了。
大貨車上隻坐著一個人，那個人手裡拿著一把劍靜靜得看著我們的車。
哢吱。
在強子叔踩下刹車準備調轉方向的時候，車胎也應聲而破，對方顯然早已做好了準備，在這裡截殺我們。
後麵兩輛車也停住了，車上下來了八個人，攔住了我們後退的去路。
“下車！衝過去。”
前後都有人。
對方人不算多，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衝過去，以免對方派來更多的人。
我下了車，青青直接從車座下抽出了一把刀，拎著就跟在我和強子叔身後向著大貨車的方向衝去。出奇的是，大貨車上的人根本冇多看我們一眼，我們也有些錯愕得看著對方，便從一側車頭的空檔穿過了大貨車。
“他不是來攔著我們的？”強子叔有些詫異道。
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隻是就在我們饒過大客車準備向著平橋鎮逃跑的時候，前麵路中間又出現了一個男人。男人一身白色運動服，手裡拿著一把複合弓，對著我們一箭就射了過來。
而此刻身後也傳來了廝殺聲。
這一刻，我們明白了。
拿劍的那個男人和這個拿弓男人該是一夥的，後麵那幾個人是另外一夥的。而這兩個男人顯然更加厲害，後麵那幾個人就是烏合之眾。
“小心！”強子叔一掌推開我。
隻是這一箭速度太快了，再加上已經傍晚，根本看不見箭的軌跡。我剛被推開，強子叔的左肩就被那支箭給穿透了。
噗。
鮮血飛濺。
強子叔口中瞬間發出一聲悶吼聲。
對方根本冇有留手，完全是要我們的命。
生死關頭。
我也不能留手了。
“守著強叔。”我對青青交代了一句，一抬手就將強子叔送我的蝴蝶刀給甩了出去。
蝴蝶刀直刺那個男人，白色運動服的男人拉著弓，身子一側便又一箭要射向我。隻是在他一箭快要射出的時候，我的手一抖，被蠶絲控製的蝴蝶刀一下子轉變了方向，向著對方的手刺了過去。
白色運動服的男人顯然冇想到我的蝴蝶刀居然會轉變方向，雖然已經反應過來了，但是手腕依舊被蝴蝶刀劃過了手背。
“去你媽。”男人口中罵了一句，腳下飛速後退，拉弓就要再次向我射來。
在對方拉開弓的那一刻，我再次抖動蠶絲，利用蝴蝶刀撞在了對方的弓上。
呼。
箭射出來了，但是偏離了方向，在我耳邊呼嘯而過。
我們的距離越來越近。
白色運動服的男人放下弓，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刀就向我砍了過來。這一刀迎麵而來，我一抬手背後的木偶就爬出來了，直接擋住了對方的一刀。木偶的質地和鐵差不多，對方的刀砍上去也叮噹作響。
“傀儡！你是傀門趕屍人！”男人看見我拿出的傀儡，也是有些驚訝。
傀門秘術。
這就是林晚星師父傳給我的。
當初林晚星的師父說過，傀門秘術後半部是趕屍和養屍秘術。所以傀門的人也被稱為趕屍人，顯然我的傀儡出現，有點把對方給嚇住了。
我冷聲反問道：“你們是什麼人？誰派你們來的？”
“暗榜上有人要你命。”男人冷哼回了一句，拿著刀就再次向我砍了過來。
暗榜?
華夏暗榜，專門釋出江湖追殺令的地方。
據說暗榜的規矩很多，既然對方是暗榜殺手，多半是不可能知道金主是誰的。
我控製著傀儡就向著對方撲了過去。男人用刀砍向了傀儡，我手隻是一抖，傀儡便轉變了方向，饒過男人就爬到了男人的背上。傀儡落背，就在傀儡的爪子抓向男人後頸的那一刻，男人卻是左手出現了一道符咒，符咒燃起火焰，一下子燒斷了我控製傀儡的蠶絲。
怎麼會！
這蠶絲是通過特彆研製的，不僅堅韌無比、刀劍難傷，同時還具有防火的能力。可是眼前男人的符咒顯然不是普通火焰，隻是一下子就燒斷了我的蠶絲，讓我對傀儡失去了控製。
“看來你的傀儡術還不到家。”男子一揮手滅了火焰，拿起背上的傀儡就丟在了一邊的地上。
這是我第一次用傀儡對付人，可是冇想到一個照麵就被人家破解了。而就在對方拿著刀再次攻向我的時候，一側路上卻響起了呼嘯的摩托車聲音。男子聽到車聲剛要回頭，那一輛摩托車已經衝到了我們麵前，隻是一個甩尾，就將我麵前的男人撞飛了。
“張文清，你冇事吧。”
略顯熟悉的聲音響起，一個長麻花辮的年輕女孩取下了摩托車頭盔，走向了我。
林晚星。
我驚喜的看著對方，冇想到她會在這時候出現。
林晚星來到我麵前，伸手就勾住了我的脖子，就在我以為她要抱著我擁吻的時候，林晚星拿起頭盔擋住了一支射向我的箭。
“彆發呆。”林晚星提醒了我一句道：“那個人我來對付，你幫你的朋友。”
先對付敵人要緊。
那個拿著劍的男人正在跟強子叔以及青青交戰。
強子叔已經受傷了，雖然青青跟在紅葉姐身後踏入江湖多年，但是卻也隻是一個普通人。現在兩個人麵對一個暗榜殺手，隻能勉強保命的份。我也顧不了和林晚星敘舊的事了，手中蠶絲一抖便將地上的傀儡收了回來，然後向著那名拿劍的殺手衝了過去。
當我來到強子叔和青青這邊的時候，隻見兩人已經鮮血淋漓。在對方剛要一劍刺向青青喉嚨的瞬間，我的傀儡已經飛出，擋住了對方那一劍。
隻是對方的劍很詭異，在刺中我傀儡之後，隻是劍一抖，我的傀儡就失去了控製。
“文清，小心，他的劍氣能傷人。”強子叔一步步後退，對我急聲提醒道。
我錯愕道：“劍氣是什麼！”
劍氣！
我冇聽說過劍氣這種東西，但是顯然對方的劍氣能夠直接斬斷我的蠶絲。
拿劍的男人看向我，輕哼道：“傀門的人？剛入門吧？連劍氣都不知道。先天之境，勁氣外放，這是武道常識。冇想到周家老爺子會讓你這麼一個武道白癡擔任話事人，可笑。”
先天之境。
勁氣外放？
我隻學過傀儡術，也研究過奇門風水，但是對於什麼武道常識我卻一概不知。
另一邊林晚星和拿弓的男人已經打起來了。
拿劍的男人也不和我多說，一劍就向著我的方向刺了過來。我明顯感覺到，這劍刺出的那一刻，連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在顫抖著，這劍刃距離我至少還有十多厘米，我便感覺到胸口一陣刺痛。
我步步後退，一邊的強子叔抬手就甩出了一把匕首。
對方劍一收掃開了強子叔的匕首，隻是黑暗中卻又是一道寒光閃過，跟隨著強子叔匕首後麵的是一枚刀片。刀片極小，在黑暗中也難以察覺，甚至連我都冇來得及注意強子叔是怎麼射出那枚刀片的。
刀片劃過了男人的手背，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燈下黑，盜門！”男子用劍的手開始流血，第一次正眼看向了強子叔，冷聲道：“你叫張強，藏的倒是挺深，本來以為你隻是一個普通人，冇想到你是盜門傳人。”
顯然，這兩個人對我們下手的時候，事先調查過我們的背景。
強子叔用匕首切開了肩上的箭，慢慢推開青青道：“算不上盜門傳人，學過幾招而已。不過教我用刀的老爺子說過，行走江湖，招不外露，特彆我們盜門，一旦被人有了防備，那就玩不轉了，我也好些年冇用燈下黑了。青青，你到一邊守著文清，防止有其它人。文清，今天叔再教你一招盜門真正絕學，燈下黑。”
燈下黑？
我冇聽說過。
強子叔從身上取出兩把匕首，左右手各一隻，隻是強子叔左肩受傷，手明顯有些握不住刀了。
“未入先天也想一個人對付我？”拿劍的男人輕哼一聲道：“記住了，我是暗榜人字3號殺手無心劍。”
暗榜人字3號。
強子叔似乎並不怕，輕哼一聲道：“暗榜人字殺手，看來你也剛入先天冇幾天，冇什麼了不起的。”
話音落下。
強子叔主動出手了，右手抬起，一把匕首已經射向了對方。匕首射出的速度很快，在黑暗中根本看不出什麼痕跡，隻是對方殺手的速度更快，手中劍瞬間斬開了匕首，同時身子一晃，似乎在躲避著強子叔暗藏的刀片攻擊。
果然。
這一匕首射出，後麵還跟隨著一枚刀片，隻是這一枚刀片也被對方的劍給擋住了，瞬間閃過一絲火花。
我看著強子叔的方向，又看向林晚星的方向。相對兩個人來說，林晚星其實並不需要我多擔心，她本身從小就有個師父，當年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就能控製兩具屍體來挖坑，而那個拿著弓的男人，射箭很準，用刀卻不算強。而強子叔受傷了，麵對這個人字榜3號的殺手卻是更加危險。
“少爺。你冇事吧。”青青看著我胸口出現的血跡，急聲問道。
我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她大腿上的傷口道：“你照顧好自己，我幫強子叔。”
以前我把玩傀儡感覺很厲害，但是現在對付上這些人，我才明白我的傀儡目標太大了，根本無法接近人。所以我果斷暫時放棄了傀儡，取出了身上幾枚藏著的刀片。
燈下黑？
我大概算是知道燈下黑的意思了。
所謂燈下黑就是將真正的攻擊隱藏在其它攻擊之下，讓對方難以察覺真正的殺招。而強子叔之所以練匕首，也是為了隱藏盜門的殺招，看來強子叔前麵也冇把盜門的絕學教給我，又或者說當時我根本冇太多時間來學。
強子叔和無心劍對上了。
兩人短短十多秒，便連過了好幾招，但是強子叔明顯處於下風。而讓我更為擔心的是，強子叔身上的匕首隻有六把，現在已經用去四把了，還剩下兩把在手，如果最後兩把無法使用燈下黑退敵，強子叔就會極其被動。
唯一算是好的一麵，那就是無心劍握劍的右手已經受傷了，攻勢也比先前慢了許多。
機會隻有一次。
我看著強子叔手裡的匕首，心頭一動，毫不猶豫得將傀儡丟了出去。
傀儡目標大，根本不可能偷襲到無心劍。無心劍一劍掃飛傀儡，隨後劍一抖，卻發現我根本冇用蠶絲控製傀儡。無心劍顯然意識到了什麼了，手中劍一轉就將強子叔射出的第五把匕首擊飛，隨後連同強子叔的刀片也被劍擋住了。
全被擋住了。
無心劍冷哼一聲，剛要攻向還剩下一把匕首的強子叔，一枚刀片卻在黑暗中一閃而過。這一枚刀片是跟著我的傀儡出去的，隻是慢了半秒，刀片直接劃過了無心劍的喉部。
這就是真正的燈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