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初揪著顧北辰的耳朵:“我剛出嫁不過三日,你便忘了自己姓甚名誰,還敢上房,你怎麼不上天呢?”
“他是想上天,可惜他飛不起來,不然的話,他說他早就上了。”顧北初的妹妹顧北染手裡拿著雞毛撣子,不嫌事大的補充道。
這個死崽子,在長姐出嫁後,便原形畢露,在家裡橫行霸道,整日不務正業,連功課也不做了,就想著玩。
她是管不住了,可有人能管得住,看他以後還敢囂張?
聽見自家二姐的補刀,顧北辰瞪著顧北染。
太不夠意思了。
他已經很慘了,她居然還猶嫌不足,還在挑起大姐的怒氣。
她就這麼不在意他這個弟弟,一定要看到長姐打死他,才滿意嗎?
在顧北染補刀之後,顧北辰明顯感覺耳朵上的纖纖玉手用重了幾分力道。
顧北辰此時也顧不得自家二姐的補刀了,兩隻小肉手捂在顧北初的手上,嘴裡連聲求饒:“長姐,長姐,不是的,不是的,我就是跟二姐開個玩笑。”
“是,開個玩笑,整日上房揭瓦,連功課也不做了,氣得袁先生整日在雪齋大罵,險些暈過去。”
顧北染的話說完,顧北辰此時想原地暈死。
長姐可以任由他胡鬨,但是功課絕對不能落下,更不能惹怒袁先生。
“是嗎?”
顧北初放開了顧北辰的耳朵,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這時一旁的顧父,顧振威連忙拉起蕭宴之的手;“賢胥呀,走咱們先去書房,我那新得了一方徽墨,聽聞是絕世珍品,你出身世家,定當識貨,走,快隨我去書房瞧瞧。”
不等蕭宴之開口,人就已經被拉出了正堂。
蕭宴之回頭瞧了一眼堂中淺笑嫣然,目視顧北辰的顧北初,一屋子不敢出聲的女眷,還有腳下生風的嶽父。
他感覺他這位奇奇怪怪的嶽父並非著急讓他鑒賞什麼徽墨。
有些像是落跑。
可為何嶽父會怕自己的女兒呢?
這令蕭宴之百思不得其解。
又無從查證。
拉著蕭宴之一路跑到書房的顧振威,進了書房,連忙將書房的門關上還小心翼翼地從門縫中看有冇有人追來。
“嶽父大人,怎麼了?”
回頭瞧見蕭宴之一臉茫然。
顧振威立馬恢複如初。
他是絕對不會告訴彆人,他怕女兒來書房找他的,他可是一家之主。
“無事,就是瞧瞧外麵天氣。”
天氣?
不是他們不是剛從外麵進來嗎?都感受過了,還用特意瞧瞧?
他有些不信的。
但看到顧振威走到一旁的多寶閣上拿下來的禮盒。
又有些信了顧振威說的,鑒賞徽墨。
這徽墨確實是他兩天前得的,他這個人雖然冇有考的功名,一身的商賈氣,但最愛這些舞文弄墨的東西。
兩日前,顧北辰不知道從哪裡淘換了這麼一方珍貴的徽墨。
從他這換了一個條件。
誰知道那個小子如此大膽,敢在他長姐回門的日子還胡鬨。
他現在自身難保,至於那小子自求多福吧,他可管不了。
此時的正堂。
隻見顧北辰抱頭跪地。
認錯誠懇。
“長姐,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一定痛改前非。”
顧北初一臉嚴肅的站在堂中,旁支的眾姐妹一個個拘謹的站成一排。
給妹妹顧北染使了個眼色。
就見顧北染將手中的雞毛撣子遞給顧北初。
然後款步上前對著女眷中的各家長輩,笑著說:“各位長輩移步吧,晚輩在花廳佈置了點心瓜果,請長輩們品嚐。”
眾人瞧著眼下情景,看出來顧北初要對顧北辰動用家法了。
看著他們長大的大舅母常氏,姨母周氏知道顧北初的性子,下了決心,就是十頭牛都不能扭轉的,便張羅著眾人往花廳去。
臨出門前,幾年才能回來一次的姑母顧知念拉著顧北初的手;“北辰還小,你罰得輕些。”
顧北辰以為這個溫溫柔柔的姑母是給他求情的,誰知隻是讓罰得輕些,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被澆得徹徹底底,一顆心那是哇涼哇涼的。
早知道今日就聽二姐的好了,此時後悔晚矣。
等長輩們都走了。
隻留下一屋子的晚輩。
顧北初也就不客氣了,手裡拿著雞毛撣子晃了晃,輕聲問道:“可知錯?”
“知錯。”
他不敢不認,長姐手中晃動的雞毛撣子,比打在他身上還痛。
他最怕長姐這副樣子。
不打不罵,還一臉的淺笑。
熟知長姐的人都知道,這纔是她真正生氣的樣子。
顧北初拿著雞毛撣子,隨手撣了撣多寶閣上的擺件;“哪裡錯了?”
隨著顧北初的動作,一屋子的平輩,嚇得縮緊了脖頸,好像是他們犯了錯一般,不過也有兩個特殊的。
顧北初的餘光掃向了兩人,一個叫王堇姝,雖麵無懼意,因她隻見過這個大表姐兩麵,並不知道她的威嚴,但也同旁人一樣站得筆直,她是顧北初姑姑顧知念親生的,同她有血緣關係的表妹。
隨意的跟在家一樣坐在位置上吃著瓜果的,叫王堇澄是顧北初姑父側室生的女兒,她母親跟她在家很是得寵,吃穿用度全照著她姑姑這個正妻,就連出門參加這種正經演習都要姑姑帶著出來見世麵。
這趙姨娘不僅是顧北初姑父的青梅竹馬,也是他的表妹,所以在家,不光有男人撐腰,還有老夫人護著,顧北初的姑姑在王家很是艱難。
還有一個主要原因,是因顧家冇有官職,在王家麵前矮了一截。
才讓顧北初的姑姑隱忍多年。
在顧北初打量這個王家庶出的女兒時。
顧北辰跪在地上,低著頭大聲喊道:“哪裡都錯了,還請長姐責罰。”
識時務者為俊傑,先將錯認下,才能罰的輕些。
“切,一個外嫁女,還要管著家中唯一的嫡子,果然,出身商賈,就是冇規矩。”
顧北辰的話音剛落,堂中就響起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
正是來自她姑姑帶來的王家庶女,王堇澄的口中。
顧北初挑眉笑了笑。
看來姑母的日子還跟從前一樣難熬。
一個庶女,居然敢在嫡母母家口無遮攔的去說人家的嫡長女。
不過顧北初並不打算同她計較。
管教家中子女,本應是嫡母的責任。
王堇姝聽見這個從不將她孃親還有她和長姐放在眼裡的庶姐說出這話,趕忙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二姐,這是表姐家事,你不該開口。”
這話一出王堇澄就炸了。
瞧著在家低眉順眼,不敢開口的妹妹,今日居然敢在這麼多人的麵前下她的麵子。
這怎麼忍。
一把甩開王堇姝的手:“嘴長我身上,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何時輪得到你這個賤蹄子管我。”
這話一出,顧家的人可就不乾了,顧北初也捏緊了手中的雞毛撣子。
自己的姑姑怎麼說也是正妻,姑姑所出的妹妹,自然也是嫡女,什麼時候律法變了。
一個庶女都爬到嫡女的頭上了。
可顧北初這個長姐冇說話,她們這些小的也不敢開口呀。
紛紛看向顧北初,期待著顧北初這個長姐,為了妹妹出氣。
但顧北初並冇有開口。
將雞毛撣子一把扔在了顧北辰的麵前。
“既然知錯了,就自罰吧。”
顧北辰已經大了,如今顧傢什麼情景,他也該明白了。
自己姑姑所出的嫡出女兒,在一個八品小官的家裡,被庶女欺辱,如今還在嫡母的母家,隨口謾罵嫡女,由此可見,他們姑母在那個家裡過得是什麼日子。
顧北辰瞧著姑姑帶回來被罵的小表姐,倔強地忍著眼眶中的淚水。
他確實錯了。
自小長姐便告訴他,他是他們顧家唯一的希望,也是顧家的未來,更是那些顧家外嫁女的底氣。
他不該為了一時貪玩,而耽誤課業,還惹怒夫子。
從地上抓起雞毛撣子,衝出了正堂。
他要去跟夫子認錯,以後再也不貪玩了,他要考取功名,為姐姐,為姑姑,為了顧家那些即將外嫁的姐姐們,在將來為為她們撐起一片天。
他不要看著家中的姐姐們,日後被夫家慢怠,他顧家的人,本性高傲,怎們被人欺淩?
姐姐為了這個家犧牲了自己的幸福,他不能如此地自私。
瞧著跑出去的顧北辰,顧北初欣慰地笑了。
她再如何懲罰,都不如他自己醒悟。
瞧著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妹妹們,顧北初笑著說:“行了,走吧,馬上到用午飯的時候了。”
全程冇有給王堇澄一個眼神。
她是顧家嫡長女,是侯府的世子妃,她是個什麼玩意?
哪裡配她自降身份收拾她。
王堇澄瞧著顧北初冇有理會她,還以為是她的身份受人忌憚,越發得意了起來。
一把推開麵前的王堇姝,率先跟著顧北初走了出去。
她們家可是官宦人家,她娘還是祖母的侄女,父親心愛孃親,這顧家算什麼玩意,不過一個商賈之家,給他們家提鞋都不配。
若非是孃親執意要她來,她連顧家的門看都不看一眼。
也就是她那個嫡母還有個有錢的好處,不然,爹爹早就把她休了。
祖母也說了,她的嫁妝還要指著那個女人,若不然,她們家哪裡還有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