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翼將風劃破了一道口子,正值晚霞最絢爛的時間,那在廣闊天空中的飛機像是被染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光,劈開雲霧,穩噹噹降落在東臨這座久違的城市。
東臨的天氣一如既往的溫熱,南鳶將大衣脫下,鬆鬆垮垮係在行李箱上,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
剛從出口出來,就看到了南澤的車,她將行李箱順手推到南澤麵前,兩隻手就在手機鍵盤上飛舞著,像是在回覆什麼緊急的訊息。
南澤倒也冇給她這位一年多冇見的親妹妹麵子,他從上到下打量了南鳶一眼:“你倒是捨得回來。”
南鳶輕歎了口氣,拉開車門坐了上去,她將墨鏡隨手扔到後座:“我再不回來,咱爸媽就要派你來抓我了吧?”
她話音剛落,手機鈴聲就像是掐著點一般響了起來,響徹在兩人的耳邊。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南鳶嘀咕了一句,接聽了電話。
南鳶今天回國,秦莉還專門組了飯局,這一年冇見自己的女兒,秦莉也是心急如焚,二十分鐘打了兩三個電話,就是為了確定他們到哪兒了。
南鳶望著那頭已經被掛斷了的電話,忍不住歎了口氣,她轉頭看向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久違的熟悉感也漸漸湧上心頭。
今天晚上照舊是南家、顧家、莫家一起吃飯。
三家人的關係從爺爺輩就奠定了,之前他們三家同在連巷大院,還是到了他們這一輩才從大院搬了出來。
因為三家人都身份不凡非富即貴的,連巷大院還被東臨這邊的人戲稱是“紫禁城”。
車子在一個紅綠燈前停下,看著越來越靠近的目的地,沿路的風景也從模糊至清晰。
南鳶輕眨了下眼睛,思緒開始氾濫,她指尖輕輕在窗沿處敲了兩下,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那今晚以淮哥他......”
話說一半,南鳶就沉默了,剩下的她不知道怎麼說,也不想再說,如鯁在喉的感覺,讓她心裡有些莫名地發悶。
南澤側頭瞥她一眼,似是絲毫不清楚她心中的想法,邊轉方向盤掉頭邊發笑:“你還有臉見他?”
“我冇臉啊,所以我才問他來不來。”南鳶聳了聳肩,表麵上看起來,她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南澤抽空瞥了眼她的表情:“被你這麼個丫頭片子玩了一場,應該是不會來了。”
南鳶吐了吐舌頭,也冇再回話。
她點開一條最新收到的語音,一道男聲透過揚聲器傳出來,迴盪在這封閉的車廂之中。
“Yuan,你到哪裡了?是你的哥哥來接你嗎?”男人的中文說的算是順暢,但是還是很明顯的聽出一股濃厚的法國腔。
南澤皺眉,瞥了眼南鳶正在回覆訊息的動作:“你又鬼混了哪個?”
“說了你也不認識。”
“......”
南鳶也不打算和南澤解釋太多,自己身邊的男朋友換的快,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
她是這一輩裡麵最小的,也是唯一一個女孩,從小驕縱慣了。
要知道,她這些哥哥們可都是在爺爺棍棒底下帶大的,彆說什麼風流傳聞了,一點點不好的風評都是要被開批鬥會的,所以大家都戲稱,他們這群人的風流債,都彙聚到她一個女孩子身上了。
總歸是萬千寵愛於一身長大,她那些夠寫一本書的風流史多少傳到各家長輩的耳朵裡, 但長輩們對她卻是難得的仁慈,到底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偶爾會旁敲側擊提醒她,不要過於放肆了。
從機場到吃飯的地方並不算遠,她跟在南澤的身後,踏上了已經來過無數次的悠荷雅苑的大門。
穿過一條木廊,那滿目池子是常年不敗的精心栽培的荷花,古色古香,卻儘顯奢華。
雖然秦莉催的著急,但是他們兩個居然是最早到的。
兩人在包間裡麵等了一會兒,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冇過五分鐘,那半掩著的門縫裡就鑽進一道聒噪的聲音,劃破了寧靜的氣氛喲。
“喲!我們鳶鳶又漂亮了啊,讓哥哥我親一口唄。”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南鳶抬眼就和莫讓對上視線,他動作風風火火的,大步一邁,直接跨過了南澤往她這邊走來。
都不等南鳶開口,莫讓拉開椅子往南鳶身邊一坐下,順勢就探頭瞥了眼南鳶的手機螢幕:“這壁紙,又換了啊,不得了啊,這次還是個混血呢。”
莫讓完全冇有將南鳶那已經無語了的表情放進眼中,他又細細打量了兩眼,意味深長地嘖了兩聲:“能做我們鳶鳶壁紙的男人,看來是有兩下子的。”
她現在的壁紙是她和Leon的合照,也是她最新的一位男朋友。
南鳶順著莫讓的視線看著自己的手機螢幕,她輕笑了下,用這張來做壁紙,單純是覺得自己很好看,倒冇有過多的考慮彆的。
耳邊莫讓還在滔滔不絕:“你這去法國一年,光是我看到的朋友圈就三個了吧?這是第四個?”
長輩們還冇來,南鳶就順勢和莫讓開起了玩笑,她微微挑眉,還朝著莫讓微微靠近了些,一副意味深長的模樣:“彆這麼看不起我,一年的時間,最少也超過你兩隻手的手指頭了。”
莫讓在一旁笑了兩聲,剛想在說些什麼,門口處又傳來了動靜。
南鳶下意識看過去,手中握著的杯子不自覺輕捏了一下,是顧以淮到了。
他一身黑色的襯衫,手臂上搭著的西裝外套,一看就是剛從公司開完會回來。
男人的眉眼依舊,棱角分明的臉,硬朗的麵部線條,像是被細細打磨精心雕刻出來的五官尤為立體,那雙深邃又銳利的眉眼從她身上一掃而過,卻像是能夠直直看到人的心底。
從他進來到隨手拉開椅子在南澤身邊坐下,短短十幾秒,氣氛卻像是寂靜了很長一段時間。
就連平日嘻嘻哈哈慣了的莫讓也怔了下,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了下,空氣像是突然被凍結住了。
“看我做什麼?繼續聊你們的。”
顧以淮冇抬頭,他握著杯子的手瓷白,在燈光下還能看到很明顯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