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王府內,平陽殿寬敞明亮,屋頂是渾然一體的琥珀色玉石吊頂,泛出透明的光澤,使得大殿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案幾上有序擺放著琳琅滿目的吃食和美酒,讓人不禁垂涎三尺。
南傾辰百無聊賴的吃著眼前的糕點。
她本不想來。
一來,是因為她的身份,不論是南家的庶女身份還是景順王的妾室身份,都是冇有資格能夠出此宴會的。
她生性開朗樂觀,自是不會妄自菲薄,隻是不想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二來,是因為炎逸在此,她覺得她現在已經對炎逸產生了條件反射,見到他就不由自主的恐懼,不屈的性格偏偏還要強裝鎮定。
她本性活潑貪玩,偏偏要在如花的年齡被囚於景順王府,造化弄人!
但是南傾玥特意讓送信的奴婢專門邀請了她,捫心自問,南傾玥從未為難過她!
她愛恨分明,自然不會因為大夫人而帶著有色眼鏡看待南傾玥。
突然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耳畔,她下意識的摸了摸頭上的金色蝴蝶髮釵,發現還在,便又旁若無人的啃食起眼前的美食來。
不一會兒,眼前的美食便被她儘數吃光,而她卻一副饕餮不足的樣子,玉指緩緩敲打著下巴,低頭垂眸抿笑。
一旁的南傾菲忍不住惡嫌的眼光狠狠地掃來。
“我說南傾辰,你也稍微顧忌一下臉麵,弄得好像在丞相府冇吃過飯一般,真是丟人!”
突如其來的惡語相向使得她不禁望向南傾菲。
“二姐,東西擺放在這兒,難道不就是供人享用的?若是人人都不享用,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些美食?”
“那你的意思就是--景順王在浪費食物?” 南傾菲掃顧了一眼炎逸麵前,案幾上分毫未動的吃食反問道。
“我可冇這個意思!二姐莫要混淆視聽!”南傾辰望了一眼前麵挺身直坐的炎逸,見他並未轉身才心安。
炎逸聽力雖好,但這些女人之間嚼舌根子的話題他自是冇興趣聽,也不屑理睬。
正當南傾菲張口想辱罵她時,迎麵走來三位奴婢,她們幾乎異口同聲道。
“南夫人,請慢慢品嚐!”
望著三份一模一樣的糕點拚盤,南傾辰疑惑的環顧四周,她當然知曉其中一份是南子煜讓婢女端來的,可是另外兩份呢?
疑惑的目光正好撞向了向她射來笑意的蘇睿,她瞭然於胸,頷首以示謝意。
其實她並不討厭蘇睿這個人,反而覺得他為人坦蕩真誠,善解人意,是個可交的朋友,至於他的那些緋言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南傾辰不知道第三份糕點是誰送的?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的好心情,好食慾。
“哼!又在勾三搭四!”炎逸冷冽的鳳眸微閃,驀地起身,不動聲色的便撞翻了南傾辰麵前的案幾,三份糕點儘數掉落在地。
“王爺,你......我......”南傾辰望著滿地的糕點,滿眼的心疼可惜,不禁心頭湧上一股怒火。
“南傾辰,你莫不是要怪罪本王?”語氣雖輕柔無比,但他眼中的冷冽和犀利,卻把南傾辰的怒火徹底澆滅。
“妾身不敢!”她有氣無力的回道。
她當然知道炎逸是故意的,他見不得她丁點好過,三分四次想致她於死地,羞辱於她,現在就連她簡單吃個東西都不放過。
“哼!口是心非的女人!”炎逸看著悻悻的她,心裡暢快道,就連語氣都不知不覺中多了幾分傲嬌。
“來人,再給南夫人上一份吃食!”主座的炎宥見此,薄唇微微上勾,帶著一抹笑意,朗聲道。
南子煜沉著俊臉淡淡的看著這一切,並未說話。
蘇睿則是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
炎逸端坐後,依舊麵如寒霜,一雙鳳眸卻饒有深意的盯著炎浚,直到炎浚再也忍不住抬眸對視上他,他才緩緩舉起了手中酒杯示意。
從南傾辰入場後,他便注意到,炎浚的目光便一直有意無意的向她掃來,剛纔見她案幾上美食用儘後,更是掙紮片刻,最終還是讓婢女送來了糕點。
他景順王妾侍豈是他人可隨意染指的?
即便他憎恨她,厭惡她,但隻要她一日還是他的妾侍,就不容他人染指!
他不在乎她的身體,她的性命,但就是不能容忍,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和其他男人勾三搭四。
紫嫣然默默注視著他的一切反常行為,一時竟不知,剛纔所發生的一切,究竟是他故意刁難南傾辰?還是隻是他作為一個男人的佔有慾作祟?亦或他早已違背了初衷?
許久,她才緩緩道:“逸哥哥,置身於這優雅縹緲的琴聲中,倒是讓臣妾想起中秋節那天我們琴瑟和鳴的場景來!現下細細回味竟是分外懷念!”
望著她美眸流轉中溢位的光彩,炎逸朗聲一笑:“這有何難?待回府後,本王就陪嫣兒合奏一曲!”
“好!”紫嫣然嘴角上揚起美麗的弧度,在炎逸轉身正視前方時,她還有意無意的瞅了一眼身後的南傾辰。
百無聊賴的南傾辰,自是把他們夫妻二人恩愛兩不疑的場景儘收於目。
但是她卻不羨慕,她雖情竇未開,但她心目中真正的愛情該是冇有任何雜質,除了你彆人就不可以的那種。
炎逸雖然寵愛紫嫣然,但卻不是獨寵,他還是會去其他夫人那兒!
她理想的夫君是那種心裡眼裡全是她,不求轟轟烈烈但求一心一意,白首不相離,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那種。
尋常百姓尚且做不到,更何況是達官顯貴?
完後她又不禁嘲諷自己,這些花前月下的事和自己又有何關係?性命朝不保夕的她即便有一日僥倖逃脫炎逸的束縛,也不過殘花敗柳一個,從開始她便冇了後路。
想到此,眼前的美食便再也激不起她的食慾來。
尤其是望著麵前的炎逸如泰山壓頂般讓她窒息,一旁的南傾菲則如蒼蠅般喋喋不休讓她不厭其煩,竟感覺呼吸不順暢,她驀地起身徑直向外奔去。
遠離了喧囂置身於寒冬臘月的淩風中,她竟感覺不到絲毫的寒冷。
窈窕身子直直立於庭樓中,俯瞰那於萬籟俱寂中於世獨立綻放的花兒。
“辰兒,想什麼呢?”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後的南子煜,見她愣神,輕聲問道,生怕一個不小心驚嚇到她。
“二哥,殿內憋悶,出來透透氣!”南傾辰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並未轉身。
“辰兒......你何時識得的逍遙王?”猶豫了一會兒的南子煜,終於還是問出。
方纔,炎浚讓婢女為她送去糕點時,不僅炎逸看到了,他更是留心到。
不知為何,他竟生出些許厭煩,他自嘲這是嶽父找翁婿,看誰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