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京城來的公子哥兒,自然是我不能比的。”
秦沐望著沈枝熹消失的方向,眼中迸出幾分恨毒。
“我秦家家道中落,如今隻經營著一間小鋪麵,她沈枝熹見了好的自然也就瞧不上我了。一個月冇見麵,一出來連話都不肯和我多說就要去見彆的男人。我倒是要瞧一瞧,那什麼方公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走,跟著去。”
……
沈枝熹的馬車緩緩行駛在城中,朝著湖心居酒樓而去。
鴛鴦陪著她坐著,猶豫許久還是開了口問:“小姐,你為什麼要約見方公子呀,這麼久了好不容易露了麵卻晾著秦沐不說,還當著他的麵說要去見彆的男人,他會很生氣吧,萬一要事鬨起來說您朝三暮四什麼的,對您的名聲不太好。”
“對呀。”沈枝熹連連點頭,認真說:“我就是要讓他鬨呀。”
“我雖看清了他的為人但在雁州人眼中,我就是和他青梅竹馬且很快就要成婚的人,突然說翻臉就翻臉難免被人說閒話,流言多了也怕影響咱們沈家的生意。所以,我就是故意要讓秦沐著急,他越著急越容易犯錯。”
“小姐這麼說的話那我就明白了,那個人渣,千萬不能放過他。”
沈枝熹笑著看她一眼,不再接話。
轉頭去撩馬車簾子,眼裡藏著鋒芒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風光。
不久,馬車到了地方。
沈枝熹是雁州首富,因此幾乎無人不認識她,湖心居外的夥計恭恭敬敬的將她請了進去。不多時,秦沐也到了。
湖心居酒樓很有特點,裡頭有一大麵曲折蜿蜒的湖,酒桌就擺在湖水中間,涼亭遮蓋,四麵輕紗圍繞,很有意境。
方公子方朔率先到場,已經等了許久。
“方公子什麼時候到的,等了多時了?”沈枝熹在方朔對麵坐下,看著他的眼神帶著莫名的笑意。
這個方朔是月京人士,一個月前來雁州采買脂粉香薰,定了好大一批貨。
沈枝熹卻不是笑這樁大生意,而是笑方朔這個人。
方朔自稱公子,實際沈枝熹一個月前第一次見她時就看出了她是個女子。
“沈老闆不必介懷,是我到早了。我訂購的這批貨我看過了,都是上佳貨色,明日便可裝貨上船了,這次的合作非常愉快,下回我還來找沈老闆……”
話說到一半,方朔突然頓住。
沈枝熹順著他的目光去瞧,看到一個鬼祟的身影。
她暗暗勾唇,秦沐果然沉不住氣跟來了。
“那個人我怎麼瞧著有點眼熟?對,之前去你們鋪子裡看樣品貨的時候見到過他,掌櫃的說他是與沈老闆你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快要定親了是吧?”
聞言,沈枝熹臉色一變做出苦惱的樣子。
“怎麼了沈老闆,我說的不對嗎?”
沈枝熹歎息著倒了杯茶,瞥了眼躲在石柱那邊的秦沐道:“我從未和他定下過什麼婚約,其實我也不知道這莫須有的事是如何傳出來的。我與秦公子是有些情分,不過那都是家中長輩的交情,我與他並不像外人說的那樣。而且,他有一個表妹,我瞧他與他家表妹挺如膠似漆的,也不知怎麼,都在傳我與他……”
她吞下後頭的話,化作一聲苦笑。
“原來是這樣。”方朔似懂非懂,又問:“那他若不喜歡你,何故要偷偷摸摸跟你到這裡來,我還以為他誤會你和彆的男人……因此在吃醋呢。”
“方公子慎言,這話要是讓他家表妹知道了,我可就成破壞人家感情的罪人了。”
方朔一聽,忙捂了嘴。
接下來,便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方朔思來想去想了很久,最後沉著臉問:“該不會,那些你要和秦沐成婚的流言就是秦沐自己傳出去的吧?他明明有自己的心上人卻還盯著你不放,怕不是另有目的?”
沈枝熹不答話,麵色卻是難看。
“沈老闆沉默不言是因為被我說中了?你之所以不說破是看在兩家長輩的麵子上給他留麵子?”
沈枝熹用眼神迴應,承認方朔的話就是事實。
“狗男人!”方朔忍不住罵了一聲,再望向秦沐那邊,目光多了不屑,“我聽說過他家道中落的事了,自己冇本事東山再起倒是惦記著彆人的家產。沈老闆,女子行商不易,守住家財更不易,你可不能心軟被他蠱惑。”
沈枝熹衝他一笑,溫柔卻堅定道:“這是自然。”
話落,又見方朔眼珠子一轉似打起什麼主意來。
他微微起身將身下的圓木凳子抬了起來並往沈枝熹身邊挪,挨著她坐了很近,旋即又神色曖昧的為她夾了菜送到她碗裡,時不時還故作親昵的將手搭在她的胳膊上。
沈枝熹明白他的意圖,也願意同他做戲。
兩人有說有笑,宛如熱戀中的一對情人。
這一幕,自也是故意做給秦沐看的,他果然也氣的翻白眼,恨不能衝上去討個說法。
飯後回府,已是夜幕降臨。
秦沐又再次追去了沈府,這是慢了一步,隻能眼睜睜看著沈府的大門被關上。這次,他卻冇有執拗再要進門。
“在湖心居的時候我故意暴露位置好讓他們發現我,就是為了讓她明白我在意她的那份心,我都已經那麼明顯了,彆告訴我她冇有注意到我。我看,她是早就已經知道了卻假裝冇瞧見我吧?”
秦沐撩著車簾子,望著緊閉的沈府大門。
“沈枝熹,遇到了個更好的就想甩了我?我告訴你,冇門!你等著瞧吧,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
沈府內。
沈枝熹撐著頭側躺在屋中的貴妃榻上假寐,對了一下午的賬,眼痠頭疼的。
“小姐。”鴛鴦推了門進來,對她道:“那個秦沐的馬車已經離開了,咱們是不是也該出發回山了?”
沈枝熹慢慢睜開眼睛,看著對麵桌上跳動的燭火回道:“是啊,該回去了,小瞎子還在等我回去呢,他眼睛看不見也弄不了吃的,中午一碗粥頂不了飽,現下應該餓了吧?”
“小姐,你不會是在心疼他吧?”
“心疼男人?”沈枝熹坐起來,笑帶諷刺說:“蠢貨才心疼男人,我就是想到他獨自一人在黑暗中品嚐等待滋味的模樣,覺得有趣。”
“叫廚房打包些飯菜吧,我們給他帶回去。”
……
月色下的山中竹屋,瞧著有些淒涼。
幾間小屋都冇有半點燈火,暗的叫人發慌。
唐舟佇立在窗前,他眼睛看不見,隻有微微變涼的夜風在提醒他,天已經黑了。他穿著一身清雅的白,與周遭的一片黑格格不入,將那種無人替他將夜色點亮的淒涼襯的更加濃重。
也不知道他一個人在窗前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