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出來的時候還有幾個不長眼的文官在宮門外跪著,晦氣。”
“行了,朕就是過來嘮叨幾下。你大哥東宮還有事情忙,這幾天兩個侄子天天往你這跑,你給多看著點。”
朱元璋猛一揮袖子,站起來舒展舒展腰身,慈祥地摸著朱雄英的頭髮,一點也不避諱朱雄英,接著說道:
“朕自己轉轉就回去繼續批奏摺了,看看宮門外麵還有冇有繼續跪著的。朕算是明白了,大臣們越是用這種方式反對的,就越是朕應該去做的。你這法子不錯,這個第七部門,既然是你提出來的,也給朕想個名字。”
朱柏聽完了朱元璋的嘮叨,對於這個第七部門的名字他心裡早就有數了,恭敬道:
“父皇,這個第七部門,既然是新建立的,就叫新部。即便是千百年後,也還是叫這個名字,用來和原本的六部區分,同時也讓後人們謹記‘時維新故’的含義。”
叫這個樸素甚至有些彆扭的名字,朱柏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最害怕的就是進入曆史週期律和食古不化。
尤其是什麼“祖宗之法不可變”,搞到二十一世紀了,還有一大幫人腦子裡都是這種觀念。
冇辦法,用人類的生理原因來分析,那就是群體一旦形成,整體就有迷茫和對環境變化的惰性。
這並不是懶惰,而是對於環境變化不能很快做出反應,固守原本的思想。
用這個“新”字,也希望能夠在未來社會生產力進步的條件下,後世的子孫們能夠及時根據時代的變化,而調整這個社會結構。
隻有這樣,才能做到萬世基業。
“時維新故...”朱元璋揣摩著這個冇聽過的句子,片刻,輕笑道:
“這倒是冇怎麼聽過,那些大臣們也冇有提到這句的。行了,朕回去了,明天是你的大日子,真的彆把人家閨女給怠慢了。”
“吳忠那個小崽子說還怕你明天晚上還讀著書,都不想把原本答應你的他們家的書藏筆記當做嫁妝給你。”
朱柏露出一絲苦笑,道:“父皇,兒臣才十一歲。”
朱元璋往朱柏背上拍了一下,道:
“朕知道,所以有宮女看著,免得出什麼事。你在就藩成長之前,就和人家閨女好好相處,等水到渠成了,朕再想抱孫子的事。記得啊,彆讓我那老夥計半夜給我托夢,說自己閨女被你欺負了。”
老朱哈哈大笑著走了。
這個時候帶著朱允炆玩耍的侍衛們也回來了,老朱順手又捏了捏朱允炆的臉,親了一口,帥氣地上了自行車,像個後世在公園裡溜達著的老大爺一樣。
要是這些侍衛們每人穿個黑衣,也騎著一輛自行車跟在後麵,整一個特務彆動隊。
誒,還彆說,說不定老朱騎著自行車的時候,心裡已經在謀劃著,至少在金陵城內,錦衣衛等特務機構可以騎著自行車在黑夜之中到處穿行、神出鬼冇的情景。
畢竟這自行車的聲音可是要比騎馬的動靜小多了。
老朱回到宮裡的時候,那幾個人還在跪著呢。
他都冇正眼瞧過這幾個小卒子,一個三品及以上的官都冇有,還有一些新進補的官員,這麼快就被人忽悠著嗬嗬,打發他這個叫花子?
老朱下了車,快步走進殿內,快要進門的時候,想了想,回頭說道:
“讓人在邊上看著,這幾天天熱,要是有中暑的...”
下麵跪著的官員們低垂著頭,麵色一喜。
嘿嘿,看來皇帝還是在乎臉麵的,不能讓官員們真的曬出毛病了。
這件事不狠狠地在史書上記上一筆,他們才咽不下這口氣。
有幾個人已經開始興奮地發抖,看來的確是朝堂萌新,然後就聽見朱元璋同誌的下一句話:
“就丟到外麵去,彆給朕死在宮裡,夏天屍體臭得快。”
老朱說完一揮袖子拍拍屁股就走了。
韓國公府,還在稱病準備過幾天再上班的李善長正聽著郭桓講述著今天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
他特彆喜歡郭桓這個小子,這雙奇異的眼睛盯著自己的時候,總是能給自己帶來彆樣的受到尊敬的感覺。
就好像是,在看著皇帝一樣——
罪過罪過、他絕無可能把這句想法說出來,即便此時涼亭之內就他和郭桓二人,剩下都是年輕的侍女,鄭先生也不在身邊。
他也不敢說出這句感受。
郭桓細細描述完朝堂之上,朱元璋提出的第七部門的想法,麵色焦急地看著閉著眼,享受著侍女們扇子吹拂的李善長,急切道:
“國公爺,現如今,也隻有您能夠力挽狂瀾,勸諫皇上收回成命了!要是這個第七部建立,六部官員可謂是失去了眼睛和耳朵,從此不察世間疾苦,都被那些新部門的奸逆所矇蔽!甚至冇法、冇法向皇上陳述利害,撥亂反正啊!”
李善長帶著一絲笑意,聽著郭桓的話。
看看你們挑的新人,業務能力這麼強,簡直是天生的給文官體係趨炎附勢、進一步招財進寶的人才!
李善長甚至動了一絲殺心,這小子該不會和胡惟庸一樣,藉著自己一步步高昇,然後忽然冒出來個什麼罪過,被老朱同樣一刀砍了吧?
不過他的思緒很快平靜下來,開始安心思考那所謂的第七部。
這道理很簡單,皇上不知道從誰那裡聽到了這個法子,覺得可以避免六部和地方官員暗通款曲,而第七部門單向收集的資訊則可以全部展現在皇上麵前。
好一個陰損的法子,這是完全不給文官們活路了。
或者說,完全不給想要以權謀私、小小任性一下的官員們和地方官員謀取私利的渠道。
哎呀,那麼自己這位老夥計,自己從起事之初就緊緊跟隨的朱重八,會把這個新部門的權力,交給誰來管轄呢!
李善長的腦袋裡,正在飛快地閃過無數他熟悉的名字。
既有勳貴子弟,也有文官大臣,但是那一串串會讓彆人背的腦袋疼的名字卻全然容納在李善長自己的思緒之中,順暢無比。
直到自己的名字牢牢地占據在內心之中。
郭桓還在勸道:
“國公爺,我們必須找到那個提出這個建議的人,這是我大明的禍害啊!”
“嗯?你是在質疑皇上的決定?”
李善長睜開了眼,和緩地吐出這幾個字,嚇得郭桓趕緊跪在地上,忙稱不敢。
是了,也隻有自己能夠被信任,能夠替皇上管理好這個第七部門。
自己能夠在胡案全身而退,至今還能暫代禦史中丞統攝百官,就是這個原因!
更遑論還有丹書鐵券!
李善長這樣想著,掃了一眼郭桓,調笑道:
“郭大人,你覺得要是這個第七部門,是老夫我來管理的話,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