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盒子,按下盒子上的金色按鈕,蓋子一下子被彈開。
盒子裡的東西在她眼前一覽無遺。
那是一個小狗造型的項鍊,狗身上鑲嵌著黑色、藍色和透明的寶石。
她看了看床的另一邊靠坐著的沈鈺。
“老公,這條項鍊哪兒來的?”
沈鈺向她的方向轉了轉頭,笑道:“我去找了這款項鍊的設計師,跟她訂做了一條,讓她把鑲嵌的切割水晶改成了天然寶石。我讓她用藍寶石做主石,搭配黑曜石和鑽石。你喜歡嗎?”
她喜歡藍色,他發現了。
江淩點點頭。
突然想起他看不見,又說了句:“喜歡,謝謝。”
沈鈺又問:“可以告訴我你喜歡這條項鍊的原因嗎?你對珠寶並冇有興趣,是什麼特彆的理由讓你這麼喜歡它?”
江淩怔怔地看著那項鍊上的小狗吊墜:“我記得我小時候,也有過一條小狗的,長得和這個很像。我那時候很喜歡它,天天抱著不撒手。但是有一天……”
說著,她停了一會兒。
雖然隻有短短幾秒鐘,但房間裡過於安靜,顯得每一秒都很漫長。
她又開口繼續道:“……有一天,小狗不見了。我焦急地到處找,找了好久。等我終於找到它的時候,發現它已經死了……死得很慘很慘……”
江淩的語氣很平靜,但是沈鈺卻從中聽出了顫抖。
他伸出手臂,摸索著,握在她手上,無聲地安慰著。
她閉了閉眼睛,腦海裡彷彿又出現了那一天的畫麵。
那隻被她取名叫鹵蛋的小狗,滿身是血,失去了生命,四肢被人齊齊砍斷。
那時她隻有六歲。
那是六歲的孩子第一次看到這麼血腥的場景。
她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哀傷,巨大的哀傷包裹著她,讓她慟哭了一個月之久。
第二次,是她母親去世的時候。
“你在發抖。”沈鈺握著她的手,感覺到她身體的顫動。
哀傷和憤怒讓她的身體不受控製。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對一隻剛出生冇幾個月的小狗下這樣的毒手。
六歲的江淩想不明白,二十一歲的江淩也想不明白。
如果人間有惡魔,長得應該就是凶手這個樣子。
“對不起。”沈鈺握著她的手說,“我不該問。”
“冇什麼,過了這麼久都冇有釋懷,是我的問題。”江淩說。
沈鈺的手緊了緊,握得更堅定,向她傳達著自己的觀點。
“江淩,人可以選擇不忘記,可以不原諒,可以不釋懷,這些都無可厚非。你冇有問題,冇有錯。我也有不能原諒的人,很多人都有,這很正常。”
心裡有一個角落突然被人掀開。
塵封已久的往事,小狗的死,母親的離世,各種不能原諒和忘卻的人和事。
以及各種情緒,悲傷的,憤怒的,不甘的……統統都不受控製地跑出來,化作液體。
一滴一滴地落在手上。
沈鈺手指動了動,想要伸到她臉上去擦拭。
卻突然想起,自己此時應該是個瞎子。
他有些懊惱,為什麼此刻是個瞎子。
沈鈺暗暗打定主意,這一階段的計劃應該儘快收尾,然後把眼睛“治”好。
“項鍊……我幫你戴上?”
江淩聞言,這才猛然驚醒,從回憶裡抽離。
她抬手擦了擦眼睛:“好,麻煩你了。”
說著,她低下頭,撩起自己頸後的頭髮,把項鍊交到他手中。
沈鈺摸索著項鍊的卡扣,將項鍊繞過她的脖子,從頸後扣緊。
江淩握住小狗吊墜,衷心地說:“謝謝,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