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司諶不容置喙的語氣，令向晚瞬間偃旗息鼓。
雷厲風行是老闆一貫的作風，今天是她拖後腿了。
一個小時後，車子開到楊曉晴居住的小區。陸司諶把車停在小區大門外，坐在車上等待。他給自己點了一根菸，看著向晚纖細的背影往小區裡走去。
明亮的日光下，可以看到他眼下浮著一層淡淡的青色。
無人知曉，多年來在商場上血腥廝殺從容淡定的陸司諶，會在32歲這年的某一天，因為結婚，徹夜失眠。
向晚回來時，熬夜的楊曉晴剛剛從床上爬起來。
“我的寶，你昨晚去哪兒啦？”楊曉晴像是要勘破什麼機密一般，將向晚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向晚愧疚三秒後，撒了個小謊，“在前同事家裡休息了一晚。”
如果交代是前老闆家裡，隻怕楊曉晴不把她盤問個底朝天是不放人的。
向晚走入她堆放物品的臥室，在箱包裡翻找證件。
楊曉晴將信將疑的跟著她，再次追問道：“真的？不是在陸元希那裡過的夜吧？”
“當然不是！”這次向晚擲地有聲。
“那就好。”楊曉晴撫了撫胸口，長籲一口氣。她知道她昨晚是赴前男友的約，大半夜不見她回來，唯恐她一時糊塗，跟陸元希再次糾纏上。給她打電話過去，結果她手機關機。
向晚趁著楊曉晴不注意，把戶口本和身份證一併裝進包裡。起身後，對楊曉晴道：“我還有急事要辦，先走了。”
“什麼急事啊，怎麼來去匆匆的？”楊曉晴納悶的嘀咕。
“回頭再告訴你。”向晚走到玄關，準備開門時，楊曉晴提著一個紙盒出來，遞給向晚，“昨天費老大勁做的巴斯克，專門給你留的一塊，帶走吃吧，再放就不好吃了。”
楊曉晴熱愛美食，尤其擅長烘焙，經常會做一些麪包甜品投喂她。向晚接過小巧的蛋糕盒子，雙眼彎成小月牙，“寶貝，愛你！”
向晚拉開大門，邁出一步，又停下來，轉身對楊曉晴道：“寶貝，等我有錢的那天，一定帶你住大房子，吃遍全世界的美食。”
兩人以前經常會互相開玩笑說，你怎麼還冇成為富婆啊，都不給我躺贏的機會。按理說，這次也不過是平平無奇的願景表達，可楊曉晴覺得，向晚渾身上下充滿著一股即將去乾大事的魄力。
“新公司讓你這麼有鬥誌？苟富貴，勿相忘！”楊曉晴朝等電梯的向晚揮了揮手，“加油啊，未來的富婆！”
向晚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電梯門開啟，隨即邁入電梯。
片刻後，向晚回到車上，對陸司諶道：“抱歉，讓你久等了。”
“比我預計的快。”陸司諶的目光落在她手裡拎的紙盒上。
向晚提起來，解釋道：“閨蜜做的巴斯克蛋糕。”
“那你可以在路上吃。”陸司諶發動車子，道。
向晚打開紙盒，裡麵放了一個小勺子。由於陸司諶就坐在旁邊，她問了一句，“你要不要吃？”
男人一般對甜品並不感冒，她隻是禮貌性的問一聲而已，誰料，陸司諶道：“可以嚐嚐。”
“……”他正在開車，怎麼嘗？她餵給他吃嘗嗎？向晚腦海中浮現出給陸司諶喂蛋糕的畫麵，整個人腳趾扣地，窘迫的想喊救命了。
“那我留給你。”向晚準備把紙盒重新扣好。
陸司諶哼笑一聲，“那我謝謝你了。”
“……”她怎麼覺得他這話聽起來不像是感謝的語氣。
過了交通擁堵路段，陸司諶把車開的很快，再次抵達民政局時，十一點過，趕在了辦事人員下班前。
兩人被帶去拍登記照，攝影師道：“靠近一點。”
向晚往陸司諶那邊湊了湊，感覺兩人的肩膀抵在一起，瞬間不敢再動。
“再近一點。”攝影師再次指揮。
陸司諶抬手攬住向晚的胳膊，將她往自己懷裡帶。突然貼近的氣息，令向晚心跳緩了一瞬。
陸司諶低道：“好好拍照。”
向晚強自鎮定的看著鏡頭微笑。
攝影師哢嚓按了幾下快門，拍好照片後，兩人去填寫資料。工作人員錄入資訊時，一邊覈對，一邊看著兩人的臉，忍不住感歎道：“你們是我見過的顏值最高的一對新人！太般配了！恭喜恭喜，一定要長長久久，幸福美滿呀。”
陸司諶彎唇，看起來心情頗好，溫聲應道：“謝謝。”
向晚隨之回了一句，“謝謝。”
不多時，兩本新鮮出爐的結婚證到了兩人手上。
向晚看著手裡的小紅本，匪夷所思的想，這就結婚了？
以前她想跟陸元希結婚時，感覺結婚是那麼難的一件事，要他父母同意，要自己積累出足夠的資本，要跨越階層和門第……
現在她跟陸司諶結婚，從決定到領證，不到24小時就完成了。
原來結婚也可以這麼簡單，不過是來辦一趟手續。
在昨天之前，她怎麼都冇想到，她會在這一年的尾巴，11月17日這天，成為法律意義上的已婚人士。
直到跟陸司諶坐回到車上，向晚把結婚證放到包裡，這才慢慢消化掉那種難以形容的心情。
陸司諶發動車子，瞥一眼向晚放在操作檯上的蛋糕，看似漫不經心的開口：“陸太太，什麼時候能讓你的老公，吃一口蛋糕？”
“……”突如其來的稱呼，令向晚懵了下，還冇開口，耳根子先紅了一半。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陸司諶挑眉，語氣帶了幾分戲謔。
向晚聽出他在調侃她，打開蛋糕盒子，故意答非所問道：“這次我自己吃。你想吃的話，下次讓閨蜜給你做。”
她不再管他，自己一口一口的吃著蛋糕。
紅燈時，陸司諶踩下刹車，轉頭看去，見她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就像是可愛的小鬆鼠。
十一月的陽光，透過車窗，灑落在女孩身上，她眼睫毛上揚的弧度，像一把小扇子，被綴上點點碎芒，白皙臉頰邊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陸司諶在喉間發癢時，習慣性想要收回視線。
目光不經意掃過擱在操作檯上的小紅本，醒目的顏色上是結婚證三個大字。
他把車窗放下，胳膊抵在車門上，撐著腦袋——光明正大的看自己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