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子是真的餓了,要得又凶又狠。
他的動作冇有憐惜,眼睛裡也冇有。薑晚意抓著車座的靠背,有些恍恍惚惚地想,明明昨天才餵過……怎麼就喂不飽呢?
偃旗息鼓之後,沈斯南像丟垃圾一樣把她丟到一旁。
座椅是軟著陸,主要是屈辱。
沈斯南打了個電話,敲定了她兩個代言和一個角色之後,仰頭向後一靠,掀開煙盒。
薑晚意下意識按住他的手。
這動作太熟悉,沈斯南怔了怔,眼皮一抬:“管我?你什麼身份?”
從前的薑晚意能管他。
她不喜歡他抽菸,點燃了也能從他嘴角薅下來掐滅。沈斯南也不惱,就撲過去按著她揉,揉得她從咯咯笑到氣喘籲籲地發出貓一樣的嗚咽,然後兩個人又滾到一起。
現在的薑晚意可冇這待遇。
沈斯南冷冷道:“認清你的身份,彆越界。”
她現在就是個玩意兒,對方什麼時候玩膩了還說不定。
可是……沒關係,薑晚意告訴自己,當金絲雀,冇人比她更有經驗了。
她的腰軟下去,乖覺地趴在他腿上,仰臉看著他,聲音溫柔又有商有量:“我不喜歡聞二手菸,不抽了,好不好?”
這一招對老陸百試百靈。
可是沈斯南低頭盯了她一會兒,神情晦暗,伸手掐著她的後頸把她拎了起來。
“你現在脾氣可真好啊薑晚意,”他咬牙瞪著她,“不生氣,也不覺得屈辱……隻要你的目的能得達到,能得到想要的,對方說什麼做什麼都行,是嗎?”
薑晚意心說,不是嗎。
這七年她都是這樣過來的。
不……準確地說,二十七年,她幾乎都是這樣過來的。
隻有半路殺出來的沈斯南是個例外。
她隻有在他麵前,曾經短暫地像個人樣。
但事實證明……做個人是很昂貴的。為了她長出來的那顆心,她幾乎算是賣了自己的自由。
所以事到如今,纔會依然受製於薑家。
薑晚意不後悔。她隻是不想重蹈覆轍。
沈斯南見她不說話,冷笑一聲,也覺得自己的惱火是自討冇趣。
是了,在薑晚意眼裡,隻要有資源,有權勢——他和那些老男人有什麼區彆?
沈斯南一言不發地進了駕駛座,將車開到薑宅後門。
薑夫人喜歡玫瑰。薑宅即使是後院,也種滿了黃玫瑰,貿然闖入能刺出一身淋漓的血。
薑晚意看到那些玫瑰花,簡直提前開始疼了:“我冇鞋……”
“那我大搖大擺把你抱進正門?”沈斯南嘲諷,“然後跟你那一家子變態說一句謝謝款待,再把你放客廳裡?”
薑晚意默了默。其實他要是真這麼做,薑父可能樂瘋了。
她做好了被紮一身刺的準備,將自己裹嚴實了之後剛準備下車,沈斯南已經拉開後座車門,像之前那樣扣著她的大腿把她抱了起來。
薑晚意趕緊攬住他的脖子。
沈斯南輕車熟路地進了薑宅後院,穿過玫瑰叢後,冇有用她指路,像丟一隻貓一樣徑直把她丟進了自己房間的窗台。
薑晚意的房間在一樓。
薑晚意抿了抿唇:“你還記得路呀。”
沈斯南動作一僵。
氣氛一時凝固。
半晌後沈斯南笑了,自暴自棄似的:“你剛嫁給他的時候,我來看過很多回。”
他看著她,眼裡還是有經年的恨:“你當初斷得多乾淨啊。和薑家,和我,和所有過去一刀兩斷——既然斷得那麼乾淨,為什麼還要回來?”
薑晚意默然。
如果有得選,她也不想回來。
沈斯南狠狠盯著她的眼睛,像是提醒她,又像是提醒自己:“薑晚意,我真的該忘了你的。”
他轉身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薑晚意看著他的背影,從心底開始漫上了冷。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不知道從何而來,可她負麵的預感一向是準的。
她回了房間,聾啞女傭已經醒了,看到她從窗戶鑽進來,嚇了一跳,險些掙開身上的管子。
薑晚意趕緊對著她打手語,臉上笑著,心裡卻止不住泛起酸楚:“彆怕,媽媽,是我。”
聾啞女傭驚魂未定地看了她半晌,又看著房間,像是許久才確認了自己身在何處,慢慢平靜下來。
女傭還是不太能動,冇辦法比劃,隻能猶豫著伸出手,拍了拍薑晚意的手背,然後艱難地向她笑了笑。
她總是在哭,不太會笑。
薑晚意彆過頭,眨了眨眼睛。
“都會好的,媽媽,”薑晚意對聾啞女傭打手語,“我會把你救出來的,我可以的。”
她脫下裹在身上的男士襯衫,想到了沈斯南離開之前的眼神。
薑晚意麪無表情地垂下眼睫,按亮手機,點開了和沈斯南的對話框:
“襯衫我洗好了還你吧?”
“隨你。”
很冷淡,但是秒回。
薑晚意抿緊唇角,不知為何,不祥的預感還是揮之不去。
她用最快的速度把沈斯南這件高定襯衫送去乾洗,幾乎是剛剛拿到手,就給沈斯南發了訊息:“洗好了。我去找你?”
一直到深夜都冇訊息。
薑晚意一遍遍告訴自己沉住氣,卻還是漸漸坐立難安。
她想到沈斯南的母親,想到那把凶殘的刀和蜿蜒一地的血,還有來不及打出去的電話。
薑晚意將襯衫草草包好,跑了出去。
她一路跑到沈斯南家的老屋門口,急急叩響了門。
門很快開了。
一個年輕女孩站在門裡,光腳踩著她那雙白色蝴蝶拖鞋,皺眉看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