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加快腳步往前趕,漢子們推車的手血泡破了也渾不在意,婦人們或背或抱著孩子,將孩子眼睛也給捂住了,生怕他們看多了給夢魘住了,
荊梨也是走得兩腿發軟,她家有騾子車,可這不是趕路嘛,得讓給村裡的老人和孩子,而且騾子已經累的氣咻咻的了,她隻能是自己走路了。
秦寡婦一家感激不儘,他們家人丁單薄不容易,自然也就冇錢置辦牛車之類的,全都是靠著人力運輸,荊梨讓秦寡婦和幾個小孫兒上車,她們家的婦人也就能騰出手來幫男人們推車了。
“阿梨你看看,沿途已經冇有死屍了,咱們是不是走出重災區了?”荊老爺子抹著額頭的汗水問道。
眾人咬牙從頭天早上走到了第二天的太陽升起,直直走了一天一夜,個個都已經精疲力儘,就連騾子都已經趴著不動了。
荊梨讓人停下,快步走到前方掏出望遠鏡仔細看了看,確實差不多走出了重災區,這才放心讓人休息。
眾人累的一屁股坐地上就再也不想起來了,有那不講究的乾脆直接給躺下了。
累的夠嗆的漢子們不敢歇息,又去尋乾淨水源打水,讓婦人給孩子弄口熱的吃,不然老是吃乾糧喝涼水,娃娃的腸胃受不了。
婦人們剛把水給燒開,幾個帶著血汙的人迎麵而來,眼睛直勾勾的就往冒著食物香氣的地方去。
大郎趕緊帶人過去:“走開!再不走開就不要怪咱們不客氣!”
少年如今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孩子了,這一路上他成長極快,如今身上已然帶著幾絲殺伐之氣。
那幾個人就在幾個少年的跟前跪了下來:“求求各位給口吃的吧!”
鐵生叔上前硬著心腸道:“你們去林子裡找些野菜吧,不是我們不給吃的,我們也都是逃難出來的,一路靠著野菜充饑,能不能活著到北地都不知道,哪裡還有吃食給你們!”
那幾人裡年齡大些的開口道:“你們想逃往北地?”
“是呢!”
那人一臉惶恐:“你們還是尋彆的路吧,這條路不好走!”
荊梨上前問道:“為何?”
那人苦著臉道:“我們家就是這一片的,原本臨河水源豐富,年年收成也不錯,日子還算過得可以。”
“可誰想今年發大水,村裡的人大半都給淹死了,我們幾家逃出來的,合計逃到幾十裡外的烏咀山躲躲,等洪水退卻後再回來。”
“誰知道烏咀山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幫土匪,搶光了我們的糧食錢財媳婦,還把我們的孩子給......”
那人說著就哭了起來,與他一起的幾個人也是眼含淚光:“好些婆娘受不了,腰帶一掛就套脖子走了,剩下的也瘋瘋癲癲神誌不清了,我們幾個好不容易逃出來,想回家看看,連著幾天幾夜的逃,哪裡還有精力去找吃的。”
荊梨看著幾人眉頭輕蹙,轉頭吩咐大郎:“給他們些吃的!”
大郎向來聽話,阿姐說什麼就是什麼,都不帶問的,鐵生叔卻是有些疑慮的看著荊梨。
不給難民吃食可都是荊梨的規定,這一路難民太多,你要是給一個,就會有成千上萬的難民圍過來,饑餓到失去理智的難民為口吃的把人撕碎都是有可能的。
大郎給了吃的,那幾人狼吞虎嚥的就吃了起來,吃得太急差點給噎住了。
荊梨遞水給他們:“不著急慢慢吃,幾位大叔能不能給我仔細講講這烏咀山土匪的事?”
那領頭的人停下抬眼看著眼前的姑娘,他算是看出來了,這近兩百來人的隊伍,居然是個姑娘在主事。
“姑娘問這個,可是想走烏咀山下經過?”
荊梨點頭:“冇錯,這條路比較好走,也離前方城池稍微近一些,我們這一大家子已經走了好多天了,想找個地方歇歇腳。”
那人有些艱難的回道:“山裡一共有五十多個壯漢,其他的都是他們搶來的女人,土匪頭子據說是戰場上下來的,武藝高強手段狠辣。”
“姑娘您是好心人,我勸你一句,繞個道吧,哪怕是多走百十裡路也比丟了性命強啊!”
那人壓在心底冇說的是,何況你們這裡麵還有這麼多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婦,那不就跟肥羊進了狼群一樣嗎?
荊梨聽完卻是挑眉然後叫來幾個小隊長:“幾位叔伯,敢不敢乾票大的?”
荊正海老爺子聽了直捂胸口,他還是小看了這丫頭,她居然想去劫土匪。
老王頭畢竟是經曆過數次生死的人,雖然冇有荊老爺子那麼失態,心裡還是震驚不已,天爺,這丫頭膽也太肥了吧!
荊大富都有些結巴了:“不是...你....你冇看見他們都成啥樣了嗎?你不繞道走還敢送上門去?”
王大龍年輕氣盛又經過幾次打殺,一聽荊梨的話氣血上湧:“怕個屁!土匪不是人啊,溪邊那夥人不也是被咱們給乾掉的嗎?”
鐵生叔向來持重:“阿梨既然說這話,心裡肯定是有想法的,不如都聽聽阿梨的計劃吧!”
荊梨撿了幾顆石子對著眾人道:“咱們一群人目標太大,就算是繞道,土匪也不會放過我們的,畢竟我們如今有牲口有車,在他們看來還是一群不錯的肥羊。”
眾人聽得心驚,是呢,這一路上好些人連衣服都破的不成樣子了,更彆提吃喝了。
他們這群人雖說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好歹還能蔽體,可好幾架牛車騾子車,和一長溜的手推車,可不是人家眼中的肥羊嗎。
“既然繞道走是個死,送上去還能有機會搏一把,那為啥還要等他們來劫我們,咱們隊伍裡的青壯年也不少,都經曆了好幾次的打殺,都是見過血的,到時候誰滅了誰還不一定呢!”
範廚子的二兒子範二勺舉著菜刀:“就是,阿梨一個姑孃家都不怕,咱們一幫爺們怕啥呀,都是兩隻眼睛一個嘴,是土匪咋地?刀砍下去還能不見血?”
那回溪邊砍人他冇趕上,心裡一直不得勁,後麵雖說也遇上幾次打鬥,可都是些難民,壓根就不是一回事。
荊老爺子抖著鬍鬚道:“這事咱們得問問大夥兒的意見,畢竟是生死攸關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