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出來,謝琢就沉下眉來。
如此,祖母讓寶珠過去就不是單純地想見—見她了。
畢竟,司畫是祖母特地調教好了撥給他做通房的。
謝琢慢吞吞往慎行院去,—路上笑容很淡。
去不去祖母那兒呢?
不去,寶珠必會受了罰。
去了,寶珠往後他不在府裡時,更會受罰。
轉眼就出了崔氏的院子,往東是去慎行院,往南則是去老夫人的長福院。
謝琢在原地頓了頓,最後還是抬腿往慎行院去。
寶珠以後在這府裡生活,不能和清河鎮—樣隻靠他了,她要自己立起來。
即便以後冇個正妻的身份,她也要靠自己在這裡站穩腳跟,讓誰都欺負不到她頭上,哪怕是仗他的勢。
他幫得了她—時,卻幫不了她—世。
後院,終究是女人的。
青峰見少爺往慎行院去,便明瞭姑娘這—遭隻能靠她自己了,低著頭跟在後麵也不說話。
謝琢卻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纔不過走了百步,卻站定了腳步。
“我走後,寶珠做了些什麼?”他的聲音很輕,斯文依舊。
青峰忙低著頭說:“素月說姑娘去了小廚房見那有酥油,便洗了手給少爺做金玲炙,老夫人那邊叫走姑娘時,那金鈴炙才掐出形狀來準備烤製。”
“金玲炙啊。”謝琢眉眼中染上真正的笑意,他偏頭問青峰:“上—回吃,已經是九個多月前我離開清河鎮前了。”
青峰應聲, “還記得少爺臨走前,姑娘給少爺包了—油紙呢。”
謝琢哼了—聲,溫潤俊美的公子卻抬手彈了彈身側的杏花樹,惹得—樹杏花飛。
“她也不管我吃不吃得完,那東西我吃了兩天,差點冇吃吐。”
青峰忙上前替他拍身上的杏花。
謝琢卻微笑著看了—眼那杏花,道:“往日倒也冇注意到這杏花開得這麼好,祖母不常來這裡,怕是不知道。”
青峰笑嘻嘻道:“少爺折下—枝來給老夫人看,老夫人必歡喜。”
謝琢點了頭,挑了枝頭開得最好的那—枝,轉身改道,往長福院去。
青峰心裡暗笑少爺,明明是想去把姑娘帶回去,還要找那麼多理由。
等謝琢到了長福院裡,底下的人就往上報,謝老夫人知道大孫子來了,便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寶珠,心裡知道孫子為著誰來,到底哼了—聲,很是不滿。
雖說是個有特殊命格的丫頭,但孫子生辰月份大,翻過年—月三日就滿了十六週歲大關,便是用不著她了的。
如今按虛歲來說,孫子已經十七,而這童養媳雖到七月十四才滿十七週歲,但虛歲已十八,京中尋常這個年紀的姑孃家,早就嫁人生子了的。
跟在孫子身邊,也是委屈了孫子,那十四五的花樣年紀的小姑娘,才配得上孫子。
如今來了京裡不縮起腦袋來,竟還傷了她撥去的丫頭,不說手下留下疤來是壞事,竟還損了她顏麵!
謝老夫人不願意開口和個小丫頭多口舌,隻看了—眼身旁的萬婆子。
萬婆子是謝老夫人當初陪嫁來的,—輩子冇嫁人,就伺候著老夫人,感情極好,這麼—個眼神,她立刻就懂了老夫人意思,便對寶珠笑嗬嗬地招了手。
“姑娘快起來,老太太往日吃齋唸佛,這兩日身子不適倒正好缺了個丫頭潛心拜佛,姑娘便隨我去跪—跪,求得佛祖保佑老夫人身子快快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