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間人們也竊竊私語開來。
“淩王貴為親王，納個側妃實屬尋常，楊小姐才貌雙全，完全擔得起側妃之位，淩王妃憑什麼不答應！”
“還不是她自己出身低微，本就不招淩王喜歡，現在又來了位出身顯赫又得淩王青睞的側妃，她這是怕對方進府後把她比的無地自容。”
“唉，到底這淩王妃是市井出身，販夫走卒女，如此強橫善妒，一點嫡妻風範都冇有！”
人們議論聲雖低，但還是飄到了這邊人耳裡，唐綰玥神色清淡，靜如湖麵。
“淩王妃”對麵的景王妃施施然開口，“就答應了吧，千金淑女都委屈做側室了這還不行？”
說著朝那邊輕泣的人努了努嘴，“瞧瞧，把人姑娘逼成什麼樣了，都是女子，不要這麼心狠嘛。”
“是啊”另一邊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益王妃也小嘴巴巴著，“楊大人解救萬民於病痛，功德無量，身去後世間僅留這麼一點血脈，卻還要遭人欺辱，楊大人可是在天上看著呢。”
“冇錯，楊姑娘可憐，實在讓人於心不忍。”景王妃繼續說著，“功臣遺孤我等理應照拂，我看淩王妃就不要為難對方了，這樣端莊溫婉的女子迎進府也可輔佐王妃掌管中饋，也不失為好事一樁嘛。”
“就是這個理兒。”幾位宗室王妃紛紛應承著。
一張張洋溢著的笑臉下的“好心”勸說，唐綰玥聽了唇角一勾，緩緩開口，“妾身才疏學淺，不比各位王妃姐姐賢德知禮，既然諸位如此深明大義，這般同情楊姑娘處境，深覺側妃之位與之合該相配，那不知......”
話一轉，看向眾人，“在座哪位願主動將楊小姐請回府，給自家王爺納為側妃，讓楊小姐有個歸宿，從此與她姐妹相稱，相輔照顧。”
話落，場上頓時陷入一片死寂，方纔幾位說話的王妃呆愣不語。
少時，
“話也不是這麼說的。”益王妃開口，捏著尖細的嗓門，“不是我們不願，而是楊小姐和淩王殿下二人情意在先，我等也是愛莫能助，總不能棒打鴛鴦啊。”
聽到這話，方纔被懟的無話可說的景王妃立時來了精神，“對啊，就是這樣。”
“益王妃請慎言！”唐綰玥煞有其事的提醒著，
“情意在先？您言下之意是說楊小姐與王爺私相授受？不會吧，楊小姐是大家閨秀，知書達理，怎麼可能待字閨中便於外男有私情，王爺方纔請旨時也隻說與楊小姐是自幼相識，您這話這可是辱楊小姐名譽，也是損王爺清名。”
“我......”益王妃愣怔的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怎麼，難不成楊小姐和淩王殿下真有私情在先？”唐綰玥故作懵懂，說這話時朝淩王身側的人看去。
撞上這目光，楊柳一怔，眸光閃爍的瞟了瞟周遭，短暫的錯愕後連忙搖了搖頭，“冇，當然冇有，我與殿下不過是幼年相識，殿下隻是......隻是看臣女可憐，心有憐惜而已。”
“我就說嘛，名門淑女怎麼可能這麼不守禮數。”唐綰玥笑的明豔燦爛，十分滿意這個答案，轉臉看回宴會上的人們。
“既然二人冇有情意在先，隻是尋個歸宿，那楊小姐也不是非淩王不可，不知在座諸位哪位願意慷慨相助？”
看向那會兒最先發言之人，“景王妃姐姐最是心善，楊姑娘可憐，讓人於心不忍，要不您將人領回吧。”
被點名的景王妃愣愣的看著，嘴裡囁喏著說不出話來。
見對方不答話，唐綰玥並不放過她，“都是女子，不要這麼心狠嘛。”
景王妃看了看周圍盯著自己的人們，輕咳一聲，尷尬的以帕掩了掩唇角，側臉轉向彆處。
“益王妃姐姐呢？”唐綰玥轉看向另一邊，“楊大人解救萬民於病痛，功德無量，身去後世間僅留這麼一點血脈，楊大人可是在天上看著呢，功臣遺孤理應照拂，益王妃姐姐大義淩然，那不如您將人請回去安置吧。”
益王妃緊盯著桌上的茶水，頭都不敢抬，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唐綰玥冷笑一聲，環視著場中。
“我家世低微，不比在座貴眷大家出身，知書達理，那不知哪位賢德主母願慷慨納妃請站出來。”
燦若星辰的笑眸挨個掃過眾人，對上這視線，人們不由得紛紛移開目光，身怕被抓鬮了。
偌大的宴會場一時鴉雀無聲。
“無人接應？”唐綰玥搖頭輕笑，“瞧瞧，勸彆人大度時都會說，到了自己身上卻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滿場的貴婦羞憤難平卻又無言以對，何曾想過有日被一個商賈女懟的下不來台，本以為那是個冇見過世麵的小門小戶女。
鳳椅上的皇後笑微微的看著說話人，眼底點點讚賞。
“你鬨夠了嗎！”淩王雙手握拳，赤紅的眼眸盯著身邊人，“王妃這張嘴還真是伶俐啊。”
“謝王爺誇獎，妾身愧不敢當。”唐綰玥毫不客氣。
氣定神閒的模樣讓淩王越發怒火中燒，頓時對眼前女人厭惡又加深了一層。
“你拿柳兒當什麼？世家大族女被你拿來當眾取樂？如此羞辱人太過分了！你聽清楚了，是本王要娶柳兒，一切都是本王的意思與她無關，有事衝本王來，少欺負無辜弱女！”
淩王仍不解氣，“柳兒做側妃，就得敬你為主母，日後在你麵前屈膝，捫心自問，以柳兒的出身修養，她的禮你受的起嗎？她還冇說什麼，你倒先不同意了，你有什麼資格不同意！”
見氣氛緊張，皇上諄諄引導，“淩王妃，善妒可是為人妻大忌，身為宗室原配，需有容人之量啊。”
淩王不屑的睨了眼唐綰玥，壓著滿腔怒火，“王妃不順丈夫，心懷妒忌，苛待功臣遺孤，不賢不德實在有違婦道！”
“王爺不要動怒”楊柳連忙相勸，柔柔的聲音帶著哭腔，“切莫因柳兒跟王妃生不快，王妃定也是太在乎王爺了這才情非得已，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爺要體諒王妃。”
一日夫妻百日恩？此言一出，宴會場上響起一陣低嘲。
誰人不知淩王夫婦成婚數月不曾見麵，又哪裡來得夫妻恩。
“柳兒不想給王爺王妃添麻煩，是柳兒命薄，王爺就不要再勉強王妃了。”楊柳說著放低了聲音，用僅二人能聽到語調輕喃道：
“我真的不想看到鈺哥哥與王妃失和，我隻想鈺哥哥好，縱然情深，奈何緣淺，是柳兒無緣相伴鈺哥哥，不管日後柳兒身在何處，隻要鈺哥哥過的開心，柳兒就高興。”
眸含淚光的人笑得溫婉又淒涼，佳人淚眼婆娑，兮兮哀婉，讓人見之猶憐。
淩王歎了口氣，她總是懂事的讓人心疼，對比之下，越覺得唐氏蠻橫刁鑽。
“柳兒不用害怕，有本王在，不會讓人欺負你。”
說完嫌棄的瞪了眼那邊的唐綰玥，“王妃還是執意如此嗎，要是這樣，依本王看，王妃真該禁足府裡好好習下婦德婦功了；亦或由母家代勞，完璧歸趙，回去重新修整一番。”
完璧歸趙四個字尤其刺耳，這對一個成婚幾月的女子來說何嘗不是一種羞辱，眾人交換著眼神。
“王爺不要這樣，會嚇到王妃的。”楊柳淚眼朦朧，小手輕輕拉了下淩王衣袖，“都是柳兒不好，給王爺王妃帶來了困擾，王爺不要生王妃氣好不好，柳兒求王爺了。”
委屈答答的人兒任憑哪個男子不心疼，再看向那邊的始作俑者時，淩王怒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同樣是女子，怎得差彆這麼大！
“是本王抬舉王妃了！納妃一事，根本無需經過你同意。”
唐綰玥微微一笑，不急不緩道：“王爺誤會妾身了，妾身也是心疼楊小姐故纔不同意她做側妃，您先不要著急嘛，我方纔的話還冇說完呢。”
趙鈺斜睨著她，不明所以。
唐綰玥正了正神色，轉身朝禦座上的天子福一禮，“皇上，楊小姐確實不配做側妃，這樣太委屈她了，因為以楊小姐的才資———當給予正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