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呼吸猛的一滯!嘴角噙著的淺笑瞬間僵在臉上,不可思議的抬頭看向上首,懷疑自己聽錯了話。
周圍人們也詫異的很,彼此交頭接耳。
唐綰玥靜靜坐在位子上,麵對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意外。
“楊小姐還不領旨謝恩?”看著場下愣怔的人,皇後提醒著。
楊柳小嘴張合了下,錯愕後,雙唇緊緊抿成一道線,這旨意,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不知所以的人尷尬的杵著。
“皇後孃娘”一位貴婦主動開口,輕聲探詢著,“方纔楊小姐說了,寧為農夫妻不做公府妾,這......”
是啊,且如今這淩王正妻位置都空出來了,為何還讓她做小!楊柳心裡瘋狂呐喊。
皇後端然坐在上首,淡淡一笑,“冇錯,所以本宮也冇讓楊小姐做妾。”
眾人疑惑著皇後的話。
“妾是妾,側妃是側妃,不論民間還是宗室,妾都是不入族譜之人,側室不同,是要入族譜的,二者如何能相提並論。”皇後緩緩解釋,“讓楊小姐入府做側妃,本宮與聖上也冇違揹她心願。”
“娘娘,臣女......”楊柳還想爭取,卻又不知如何言說,袖中雙手緊緊攥著。
皇後收起笑意,精銳的目光盯著下方人,聲音冷了三分,“怎麼,本宮說的不對嗎,難不成在楊小姐眼裡,王府側妃就是妾?”
那道秋水清眸透著洞察之色,似能將一切藏在黑暗裡的心思看穿,楊柳身子輕顫,“臣女不敢”
“皇後孃娘說是,名分之事不能混淆,否則側妃若等同於妾,那京城諸王府的側妃們可都不依呢。”那名貴婦笑言附和著。
“此事就這麼定了,淩王請旨說的也是納側妃,言出即行,不能反口,你們二人接旨吧。”皇上擲出一句,不再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
鬱結穿腸的楊柳崩潰難忍,此刻隻能將希望放在淩王身上,楚楚可憐的眼神殷殷注視著對方,希冀他能為她說話。
淩王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陷在自己思緒裡的人完全冇有注意到身側人的求助目光。
“皇上皇後容稟”求助無果的楊柳行禮一拜,“家父過世,臣女需守孝三年,如今還在孝期,眼下不宜成婚。”
皇後麵無表情的看著下方人。
良久,
“那就定下婚事,等出了孝期再擇日入府。”皇帝沉靜如水的聲音透著清冽。
楊柳低頭咬著嘴唇,再也想不到任何推諉的藉口。
身邊的淩王不知在沉思什麼,始終閉口不言,楊柳又看了看還在等她迴應的帝後,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就這樣,在萬般憋屈和無奈下叩首謝恩。
一場波瀾終於落下帷幕。
同時,新一輪的流言不脛而走:淩王妃捨己成人,賢德大義;淩王寵妾滅妻,不仁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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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宴席結束到回府,唐綰玥笑意就冇下過臉,一進門立即安排人收拾東西,幾個月了,終於要解脫了!這一天可等的太久了。
“說起來真要感謝那個楊柳,要不是她的助力,哪兒能這麼容易脫身,她那一句不為公府妾太棒了,正好讓我順勢而為離開這個鬼地方,哈哈。”
無人知曉,她當時聽到這句話時有多高興,唐綰玥一麵說著,一麵交代人將這邊情況通知家裡。
丫鬟菁菁也紅光滿麵,拿出常服伺候主子更衣,“瞧她最後含淚領旨那副憋屈樣,真解氣,叫她那宴會前猖狂挑釁!皇上和皇後孃娘到底公正明理,不然真讓她做了王妃奴婢得氣吐血。”
唐綰玥笑了笑,“帝後也是為了大局,前腳剛準了和離,後腳就冊封新王妃,頃刻間換了個媳婦,婚姻大事豈不成了兒戲,尋常人家都不敢這麼不顧禮法,何況皇家。”
越是大度相讓,對手越難得到想要的,也許有天那女人會被扶正,但絕不是這個節骨眼兒上。
“不過話說回來,寧為農夫妻不做公府妾?還拒絕賜婚?那楊柳敢當眾說出這些還真是有些膽量。”菁菁繼續道。
唐綰玥換好衣服後坐了下來,“不奇怪,祖父是太傅,父親是功臣,家族的榮耀和功勞是她的資本,當今天子寬厚仁慈,她隻要不是犯上作亂大不敬,皇帝不會跟一個小女子計較,何況還有淩王這個護花使者在,被寵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
“終究還是委屈了小姐,嫁來這京城,被人怠慢,承受了那麼多嘲笑,雖然恢複了自由身,可到底也成了和離婦,日後議親免不了被人看低,生生被耽誤了一遭。”菁菁怎麼想都覺得自家小姐吃虧。
瞅著為自己叫屈的人兒,唐綰玥拍了拍她肩,“那也好過繼續在這兒待下去。”
“你想想,淩王本就厭惡我,再來個青梅竹馬的側妃,瞧瞧他在人前對那女人毫不遮掩的維護,在外都這般明目張膽的寵妾滅妻,更彆說回到府裡,再不走,我以後每天要泡在苦水裡過日子了。”
“楊柳的父親是太醫令,想來這楊柳也通曉醫術,一個會裝會演還有醫術在手的側妃,再加上淩王對她的寵愛,我且等著被滅。”
聽到這兒,菁菁也認同的點著頭。
主仆倆興致勃勃的聊著,隻聽咣噹一聲巨響!房門被踹了開,倆人驚的一哆嗦!
黑著臉的淩王大步走了進來,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邊人,渾身上下像罩了團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