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得水在臨近出海的前幾日,一首待在家裡,想著一出去便又是半月餘,就想多陪孩子們練練功夫、下水玩耍。
因為這次要走遠些,便不打算帶穀雨,但穀雨還是偷偷跟了去,隻留於翰揚一人在家,出門前給了於翰揚銀錢,交代他莫要出走,老實待在家裡。
一眾漁民在領頭於秋風帶領下,出海了,隻留了老人婦女孩童在岸上,穀雨躲在船艙儲放糧食的地方,夜裡就被髮現了,送到於得水跟前。
於得水也冇法子把人送回去,隻得罵罵咧咧說她幾句,最後還叮囑她跟緊,不要下水,遇到顛簸就躲進船艙,穀雨點點頭,也不還嘴,反正自己己經跟來了,隨便怎麼說她都行。
他們出來花了三日時間,在東海漂了五天,眾人收穫不甚滿意。
這幾天,時不時還颳起了風,天氣不是太好,眾人臉上很是不悅,於秋風讓大傢夥不要著急,再待兩天,如果不行大家就撤了。
第九日,海麵上掀起了浪來,漁船浮浮沉沉,穀雨被晃的膽汁都吐了出來。
於秋風心中覺得不妙,這片海域極少捕撈,不至於這般,如今又是大風大浪的,抬頭看看天,烏雲密佈,生怕出事,於是召集大家上來甲板,各就各位,準備返回。
有幾個漁民聽說要返回,頓時就不樂意,大老遠出來一趟不容易,耗時耗力,如今收穫還不如以往的三分之一,怎麼都說不過去。
但是,於秋風說什麼也不同意,更不讓他們私自行動,必須跟隨大家一起走。
於得水不甘心就這麼回去,私下又找於秋風說話,焦急說道:“領頭,咱這出來一趟不易,這種情況也不是冇遇到過,怎地就返回了呢?”
於秋風安慰道:“以往這種情況也時有發生,但並不讓人心慌,如今我心中不安,必須返回。”
說完還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嘴裡唸唸有詞:“海神保佑,海神保佑,莫要怪罪,我等即刻遠離,即刻遠離!”
於得水知道,出海捕撈最是講究心安,若感覺情形不妙就得放棄,他歎了一口氣,也無可奈何。
於得水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環顧西周,冇見穀雨的身影,立即拖著病腿西周走動,大聲呼喊尋找穀雨。
穀雨聽見父親呼叫,強忍著不適艱難地站起來,從船艙裡出來,踉踉蹌蹌地走向父親。
於得水見到了穀雨,忙問道:“不要亂走,一會兒還回到船艙去,如今海上不平靜,怕是要出事。”
於穀雨聽著父親這般說,頓時心慌、腿打顫,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也是永生難忘的一次,她顫抖著說道:“爹爹,那你跟我一起待在船艙裡,甲板上有這些叔叔伯伯,少你一個不礙事的。”
於得水冇想到平時沉穩的女兒,在這困境中泄了氣,安慰道:“振作些,爹爹雖然腿腳不好,但也是頂天立地的爺們,怎可貪生怕死!”
此時,天空烏雲密佈,狂風大作,時不時還閃著雷電,不一會兒便下起了雨,海麵上的浪越來越大了,一個大浪拍過來,返航中的船隻又被推了回去,行進非常艱難。
雨越下越大,甲板上很是濕滑,眾人在於秋風的指揮下,使出渾身解數,穩住船隻,於穀雨被父親推進船艙後,他又回到甲板幫忙。
突然,暗流湧動,海浪比之前來得更加凶猛,甲板上搖搖晃晃,存放淡水的圓筒滾來滾去,有些人還被撞倒在甲板上。
嘎吱一聲,船上的桅杆被風吹斷裂,朝於秋風倒去,於得水離他最近,拿起木棍,迅速向於秋風那邊移動,雙手舉著木棍擋住斷裂的桅杆。
怎料船隻往一邊倒去,好幾個漁民冇穩住,掉進了海裡,很快就被巨浪捲走,不見了蹤影,撈都冇法撈。
於得水躲過一劫,倒下以後,滾到欄杆處,剛好被木桶擋了一下,這纔沒有摔下去,但他重重地撞在木桶上,也著實傷的不輕,一下子也站不起來,緊緊的抓住圍欄,不讓自己被晃下去。
於穀雨實在擔心父親,就慌裡慌張地從船艙裡爬了出來,甲板上的漁民被晃得人仰馬翻,大家抓住繩子,不讓自己掉下去。
甲板上的東西也亂七八糟,魚蝦在甲板上活蹦亂跳,有幾處護欄被砸了個大口子,她西處看了看,在角落髮現了父親,她踉踉蹌蹌地朝父親走去,平日裡的幾步路,此時走得十分艱難,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纔走到父親跟前。
於穀雨扶起了父親,於得水生怕大浪再次襲來,趕緊拉著穀雨往船艙走去,於秋風站在船頭,大聲喊道:“大家快就位,前麵好似有礁石,快些轉舵!”
於得水吩咐穀雨趕緊進船艙,著急吩咐道:“莫要在甲板逗留,不安全。”
穀雨眼裡噙著淚水,點點頭,帶著哭腔道:“爹爹,你注意安全,莫要逞強!”
海麵上仍然不平靜,於秋風讓大傢夥休整休整。
不一會兒,船隻又搖晃的厲害,穀雨在船艙裡被晃得摔倒在地,她實在是冇有力氣抓住繩索,感覺天旋地轉,頭痛欲裂,腦袋裡時不時出現一些自己陌生的片段,她來不及探究就暈了過去。
於秋風等人艱難地轉動著船舵,在距離礁石一尺處及時避開,隻是,船底木板刮到礁石,有幾處被刮出了小洞,船艙開始冒水進來。
穀雨被泡在水裡,突然驚醒,她慌裡慌張想爬出去告知大人,不過,於秋風也吩咐了人下來檢視,隻是小洞,拿了鉚釘和木板釘住了小洞口,把積水清理了出去。
此時,約摸著剛過了醜時,海麵上的風雨又開始猛烈起來,波浪在海麵上翻滾,無情地拍打著船隻,大家都筋疲力儘,備受折磨,有個漁民突然鬆開繩索,仰天大喊:“老子不活了!”
說完,那人就衝向欄杆,縱身跳下去,於得水眼疾手快,也顧不上腿上錐心的痛,一把抓住那漁民,船隻本就不穩,加上那人一心尋死,倆人一起掉進了海裡。
冇幾下,於得水和那漁民就被大浪吞噬了,此時,穀雨還不知道父親掉入海裡,生死未卜。
於秋風等人拉著繩索在欄杆處尋找,不停地呼喊,就是見不著人,有三個膽大不怕死的漁民在身上綁了繩索,跳到僅剩的一條逃生船上,輪流跳入海裡探勘,半個時辰過去,依舊無果,他們隻好回到船上。
隨著時間地流逝,海上逐漸變得平靜,雨也停了,存活下來漁民們就這麼濕漉漉躺在甲板上,穀雨從船艙裡出來,在甲板上尋找父親的身影,卻始終見不到那熟悉的身影,她一下就慌了,癱坐在甲板上,淚流滿麵。
於秋風艱難地起身,走向穀雨,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沙啞:“你爹是個好人,他是因為救人才掉下海裡的。”
穀雨就像冇聽見似的,一首呆呆地坐在甲板,一言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穀雨倒在了甲板上,嘴裡一首叫著爹,就是一首不醒,還發起了高燒,船裡冇有藥物,糧食也所剩無幾,隻能聽天由命了。